听妘(139)
郎中单独瞥她一眼,指尖搭上了汉子的脉,片刻后,点了点头:“正是。”
她松了口气:“那吃些什么药呢?紫苏子可行吗?”
郎中又瞥她一眼:“倒是可行,不过……”
“什么?”她问。
“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学医的?”郎中捶头拈药,看不出情绪。
季听雪急忙上前,摸出一个银锭子:“只是探讨探讨医术。”
郎中却突然抬头,道:“你要是愿意学,我可以教你。”
“啊?”两人异口同声。
“不过你得帮我采药。”郎中倒是大大方方的,“不过事先说好,我医术也不算好,教不了你什么东西。”
季听雪转头看向婉妘,婉妘连连点头:“好好。”
“你们是山上的土匪吧?”
“啊?”两人又异口同声。
郎中淡淡收眼:“那咱们也不必以师徒相称了,你往后出门也别说你是我徒弟,省得丢人。”
婉妘和季听雪面面相觑,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小公爷被人怼得说不出话来。
“至于银子,我就不要了,谁知是从哪儿搜刮来的。”
“不要就不要,爷还不稀得给你。”季听雪收回银子塞了回去,“爷可不是什么土匪出身,你还得感谢爷,要不是爷将那群土匪治住,你们现下都还要遭殃。”
郎中这回倒是没说什么,只对婉妘道:“既如此,你按我的要求去采草药,每月月中便可同我一起往外面义诊,算是达成交易。”
“好,多谢先生。”婉妘稍稍垂头,以表敬意。
郎中也未接话,给汉子开了药,便将他们赶出去了。
季听雪有些不爽:“什么人嘛。”
婉妘挽住他的胳膊,笑着道:“那老郎中就住在山下,定是知晓是你来后这一带才清静下来的,故意卖你个人情呢。”
“我知晓,只是觉得他太高傲了些,不好相处,你跟他学医要受委屈。”他一脸担忧。
“这样直来直往才好呢,也不必考虑那样多。若是还要像伺候父母那样伺候师父,那才麻烦,往后都不自由了。”
他点点头,又勾住她的脖子:“说得也是,况且往后我和你们一同去,料他也不该怎么样。”
“本就该是你陪我去的。”婉妘扬着骄傲的脸。
“那肯定。”他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下,“走!早些回去,咱们还能去采会儿草药,这死老头子要的草药还挺多。”
婉妘忍不住笑。
单子上写的草药的确挺多的,但也给他们写了晾晒的方法,相当于是将一项看家本事交给她了,要这样多草药也算不得什么,这山上的草药也多,还有小公爷给她帮忙,倒也不是很麻烦。
老郎中也算守信,不多收一分,只要单子写的那些,带着她一起往隔壁村子给人义诊。
往往是她先诊一遍,老郎中再诊一遍,然后就开始询问她诊脉的结果。
若是说对了得不到一句夸赞,说得不对却要遭一顿训。
村民脉象复杂,好多她在书上见都没见过,被骂过几回后,她开始不自信了,老郎中再问,她握着衣袖,不敢回答了。
“问你话呢,脉象如何?”于医术上,老郎中格外严厉。
婉妘嘴角忍不住往下瘪,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季听雪也顾不上这里还有没有外人在了,搂了搂她的肩,亲昵地贴着她的脸,小声宽慰:“不就是挨几顿骂吗,我爹还总是打我呢。别怕,他就一老头子,又不能将你怎么样,还有夫君在呢。”
婉妘抿了抿唇,大致将脉相用药都说了一遍。
“他是你爹吗?学个医还需要他哄着?”
季听雪撸起袖子,手指着老郎中:“哎,你这个老头子,你……”
婉妘急忙拦住他,冲他摇了摇头。
“说的大差不差,只是将方子里的主药换成婆婆丁会更好。婆婆丁随处可见,要价低,更适合平民百姓。”
“是。”婉妘默默往册子上记录,又开始下一轮问诊。
他们出门问诊大多是在村口,支一张桌,席地而坐,算不上什么体力活,不必寻草药累,但脑子时刻都得转动着,一日下来,婉妘有些头昏脑胀。
季听雪搂抱着她,轻轻在她太阳穴上揉按:“现□□会到我读书的感觉了吧?我读书也是这样头疼的。”
她被逗笑:“是啊,好难。”
“不急,慢慢来。”季听雪垂头在她发顶上亲了亲,“你想想,咱要是这样快就学会了,让那些学了十几年的情何以堪?还是得给他们留些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