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妘(11)
徐拯起身迎接:“我想着许久没来崔府探望了,便借着你生辰,来这里探望你,但愿未有失礼之处。”
婉妘笑:“你我是亲兄妹,哪儿有什么失礼的,快坐快坐。”
她说罢,抬步进门时,才看见站在厅里的另一位,心中一怔,瞳孔微圆。
徐拯清晰捕捉到她面上的变化,走过来解释:“这位是我的好友,吴国公府的小公爷季听雪。他没地方玩儿,随我来了这儿。妹妹放心,有我看着,不会叫他胡来。”
她看着眼前的人,有些回不过神来。
让她偷偷惦念着可以,可若让她这样直面,她倒是有些心慌了。
季听雪也在看她,同样回不过神。
她今日和以往不太一样,穿着一身藕荷色的衣裙,带着一双玉白色的耳珰,很是动人。
是季听雪先开口,有些磕巴:“你、生辰吉乐。”
婉妘微微垂下眼,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多谢……小公爷。”
徐拯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好几圈,挑了挑眉,笑道:“莫僵持着了,不邀我们去坐?”
“是是。”婉妘引着两人入座,又吩咐了春雨添些茶水来。
“我给你带了生辰礼。”徐拯从袖中摸出一个小木盒,放在桌上推过去,“我想着,这礼要是被姑奶奶看见,定不会满意,便备了两份。那份登记在账上,这份我亲自拿来给你。”
“二哥哥有心了。”
徐拯道:“竹子做的,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用来打发时间罢了,打开看看。”
婉妘又道了声谢,打开小木盒,一股竹香气扑面而来:“多谢二哥哥,我很喜欢。”
“我记得上一回我们对弈,还是在你未及笄之时吧?刚巧今日有空,不若来手谈一局?”
婉妘微微抬眸,看向坐在一旁的季听雪。
季听雪脸红了个彻底,连连摆手:“不必理会我不必理会我,你们下就是,我在一旁看着就行。”但其实他也看不懂。
他读书不行,琴棋礼乐也不行,唯独还算可以的便是舞刀弄剑骑马射猎了,但也没凭借这个混出个什么名堂来。
要真说行的,那还得是斗蛐蛐儿,全京城,没一个人能比他会选蛐蛐儿。
但这好像没什么用,他看着棋盘上一白一黑纵横交错的棋子,已经开始头昏眼花了,也不知是漏掉了哪一步,忽然听婉妘道:“我输了。”
在他眼里,能和徐拯这个老狐狸一来一回这么多招,已算是很强了。
他正要开口安慰时,却听徐拯道:“小公爷,不若和舍妹对弈一局?”
第6章
季听雪愣住。
他不会下棋啊?这个老狐狸应当是知晓的啊?这不是要他出丑吗?
可婉妘已抬眸看过来了,那双杏眼像含了一汪春水一般,亮晶晶的,他哪儿能拒绝得了?稀里糊涂点了头:“好、好……”
“你是要黑子还是白子?”婉妘悄悄看他。
他避开眼,挠了挠头,将束起的发挠乱:“我都行。”
“那你执黑子,我拿白子。”婉妘收回眼,将装黑子的棋匣退了过去。
季听雪只听见声音,余光瞥了一眼,没敢抬眸看,直接伸手去拿,然后……
“对对对对不住……”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背。
“无妨。”婉妘垂下眼,甚至忘了谦让,落入一子,低声催促,“到你了。”
季听雪的害臊在两三步棋后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抓耳挠腮。他试着转头去寻徐拯的帮助,可那厮眼神不知在看哪儿,总之是没看他。
他硬着头皮又下了几步棋,有些颓然道:“抱歉,我不太会下棋,让你扫兴了。”
婉妘却道:“不碍事的。”
两人皆是一阵沉默,旁边坐着的徐拯早不知何时不见了,也没人发现。
婉妘偷偷抬眸看他,试探道:“你、是哪里不会?”
他虽然觉得臊得慌,但也不是那种自大的人,更何况婉妘愿意与他说话,他高兴还来不及,当即便顺着台阶往下了:“这一步棋为何落在这儿?”
婉妘弯了弯唇,那双小山眉弯得厉害了:“因为你这一步落在这儿,下一步不是落在上方便是落在斜上方,我若落子在这儿,便能将你拦住。”
“原是这样。”季听雪喃喃一声,又指向棋盘另一处,抬眸问,“那倘若我落在此处呢?”
他的手不像他脸皮那样白净细嫩,反而连指头上都带着一些茧,看着的确是认真练过枪剑的。
婉妘只看了一眼,立即收回目光,继续与他讲解。
她讲着,偶尔会抬头看他一眼,有时目光会与他的对上,又快速撤开,可又忍不住想看他的反应,又悄悄抬眸去瞧。
他似乎和传闻中的真的不太一样,至少婉妘未从他身上看到任何一丝纨绔放荡之气,反而是一种少年的蓬勃之意,有时眼神看起来还会呆呆的,便又多添了几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