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汐细细的打量着她。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算不得过分明艳的脸,却胜在温婉秀丽,五官柔和,典型的江南美人。她静静的看人时,淡漠的孤冷给人一种清高脱俗之感。小巧的鼻,玲珑朱唇,一双泛着莹莹微光的眸子,这张脸刚好足够吸引人,又恰好不俗不媚。
旁人或许看不出什么,但沈若汐在她姜玥眼中看见了一丝轻嘲。
但真要论起美貌与身段,还是沈若汐的这具身子,更胜一筹。
不过,男人们所钟爱的女子,都是小绿茶、小莲花。
姜玥秀眉轻蹙,大抵是不喜沈若汐打量的目光,笑意不达眼底:“沈妹妹,你三日前也落了水,想来,身子骨还没恢复好,又被皇上降了位份,心里必然不好受。可宫廷的规矩不能乱了,该行礼还是得行礼。”
沈若汐一入宫便是妃位,得了帝王独一份的宠爱,后宫嫔妃谁人不艳羡嫉妒?
如非她这次迫害之人,是姜玥,也不会一下就贬为美人。
凝美人站在姜玥身侧,浓妆艳抹,华衣美服,像只傲慢的孔雀:“沈美人,你已不是高高在上的淑妃娘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胆敢对婉仪姐姐不敬,今日就别想从这里过去!”
什么叫狗仗人势,这便就是了。
沈若汐又是一声轻叹。
反派帝王太需要她这颗棋子,眼下,沈家不可或缺。将她贬为美人,无非是因为她伤了帝王的心头白月光,触了帝王逆鳞。
“我腿疼,请不了安,也无法行礼。”沈若汐很快就融入了这具身子原主的人设。
嚣张跋扈,不服就干。
除了美貌,一无所有。
凝美人觉得不可置信:“你、你好大的胆子!你可别忘了,你已不是淑妃了!”
姜玥却不怒反笑,她就盼着沈若汐继续造作,沈若汐越是无理取闹,才能更加衬出她的得体端庄。沈若汐若针对她,皇上才能越护着她。
就在两方正僵持时,青砖宫道的另一头,帝王的轿辇正朝着这边匀速而来,刚好正对着姜玥的方向。
姜玥水眸一亮,方才眼底还甚是明显的嘲讽孤傲之色,立刻消失殆尽,转为温柔缱绻。
“沈妹妹,我自问没有任何对不住你的地方,我不知你为何这样憎恨我。你不想对我行礼,那便罢了。不过,我奉劝沈妹妹一句,这里是皇宫,咱们都是皇上的人,姐妹们能一起好生侍奉皇上,也是缘分一场。”
凝美人很快就察觉到帝王来了,她立刻站直了身子,又下意识的扶了扶发髻上的朱钗首饰,这便继续假装没有瞧见帝王。
沈若汐目睹这一场小心机,内心翻了个白眼。
宫里的人,人人都戴了一张面具。
帝王如此,妃嫔们亦是如此。
她对自己的命运已经再清楚不过,反派帝王暂且需要沈家,但等到帝王羽翼丰满后,沈家便就是功高过主,沈家与她都是必死无疑。
这是宿命。
所以,沈若汐放弃挣扎,直接转过身,看向了数丈开外的龙椅上的帝王。
嗯……
要如何形容呢?
她一下就理解,为何原主会对“渣渣帝”情有独钟,非君不嫁了。
虽是隔得远了些,但渣帝的气度、身段、容貌,已是大致可见。
从质疑原主,到理解原主,仅此这么一瞥之间。
剧本的一开始,是这么描写反派帝王的:“他一身玄色锦袍,墨玉冠束发,剑眉星目,鼻梁立挺,俊美无匹。眉目之间流露出与生俱来的高贵气韵,即便是侧脸轮廓,也足以让女子红鸾心动。”
嗯……
剧本诚不欺她。
轿辇已经靠近,姜玥与凝美人福身行礼,嗓音轻柔的可以滴出水来。
“嫔妾给皇上请安。”
偏生,只有沈若汐杵在那里,腰杆挺直,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渣帝。
此刻,她并不能辨别出帝王的情绪,确切的说,这人的情绪完全藏匿在了皮囊之下。
尉迟胥狭长凤眸似微微一眯,目光落在沈若汐身上,淡淡启齿,嗓音低醇磁性:“又顽劣?为何不向朕行礼?”
二人相识于幼时,尉迟胥又“独宠”了原主大半载,私底下,对她言辞亲昵。
换做寻常人,定会跪地求恩典。
毕竟,沈若汐才被降为了美人。她又得罪了姜玥,眼下处境十分不妙。
可“沈若汐”已经死了,她这个外来者,明知命数,又何必汲汲莹莹。
“皇上,嫔妾腿疼,弯不下去,便在心里对皇上请安,可好?”沈若汐对原主的人设,已是了如指掌,有样学样。
尉迟胥似在审视她。
凝美人急了:“皇上,沈美人目中无人,也没向婉仪姐姐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