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几时开始,皇上有人情味儿了?
皇上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汪直自是比谁都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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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逾白奉旨,将九王爷的丑事传了出去。
不消半日,京都城的百姓皆知,九王爷是光着腚从姜太后的宫里出来的。
大概是受各类话本的启发,兰逾白将传言稍作加工、修饰,再命手底下人四处传播。
兰逾白对自己此次的任务,完成的甚是满意。
见帝王总算出现在御书房,兰逾白面无他色,但行为上却是迫不及待回禀,说道:“皇上,微臣已将九王爷与姜太后的陈年过往,皆传播出去了。”
其中的故事,可谓一波三折,甚是曲折。若是再给他一日时间,他或许能加工成一册短篇话本。
看来……这世上的书,皆有用处。
这几日猛补话本,让他的思路更为敏锐了。
尉迟胥颔首,淡淡应了一声,并没有给出太多正面的反馈。
兰逾白虽面上不显,但内心多少有些失落。
皇上……
很久没夸过他了啊。
他对皇上而言,到底还有没有用处?
兰逾白薄唇微抿,站在内殿一侧,眼神幽怨,面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就是皇上手中一把完美的利刃,皇上指哪儿,他就打哪儿。
沈澈、霍景年、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以及大理寺的两位少卿等人,皆在御书房。
尉迟胥在龙椅上落座,扫了一眼殿中的几位年轻人。
大概是一身反骨,骨子里叛逆,他甚是厌恶朝中那些所谓的三超元老,更是鄙夷腐朽顽固的治国之道。
尉迟胥狭长凤眸微眯,仿佛是自言自语:“太/祖/皇帝开创之初,为的是天下大同,而非如今的陈旧之制,朕不能允许那些重臣混乱超纲,都是一群刚愎自用的蠢货,又老又蠢。”
沈澈几人:“……”
皇上是骂的是老臣子。
与他们无关。
他们既不老,也不蠢……
兰逾白紧绷着一张脸,抱拳附和:“皇上所言甚是,微臣谨遵皇上旨意,定以先/祖为榜样,为万世开太平,吾皇万岁!”
沈澈张了张嘴。
兰侍卫拍龙屁,拍的如此炉火纯青,他竟然是无话可说了。
沈澈在内的几人,也抱拳道:“皇上圣明!”
姜太后才被押去冷宫不久,这个讯息已是十分明显——
皇上容不下姜相。
但姜相浸/淫/朝堂数年,背后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若要将姜相连根拔起,朝堂也会抖上三抖。
何况,大殷兵权可不仅仅握在沈家手中。
往远处说,有西南王府、冀州、荆州,往近了说,还有定远侯府。
总之,换做是正常人,都不会鲁莽行事,定会权衡利弊。但很明显,尉迟胥不打算走寻常路。
沈澈知晓尉迟胥的计划,所以,对尉迟胥这一番愤慨之词,他见怪不怪。
不过……
皇帝这小子,真的很狂妄。
但帝王执意如此,沈澈除了尽可能的效忠之外,别无他法。父兄已经寄书信给他,也言明全力支持帝王。
但沈澈总觉得心中不安,毕竟……父兄除了打战之外,也没甚谋略啊。
在沈澈看来,无论是帝王,亦或是父兄,都虎的很。
当日,帝王留下几位肱骨大臣,外界只知,帝王与几位心腹在御书房商榷了一天一夜的政务,直至次日,才放了几位大臣离开。
在外界看来,事出有因必有妖。
尤其是姜相一党,听闻风声后,几乎彻夜难眠,反复捉摸帝王眼下的心思。
要知道,帝王最近接二连三的举动,已经再明显不过。
京都城即将变天了!
***
骄阳盛火,炽烤着大地,行走在汉白玉宫道上,脚底仿佛能感受到灼烫。
从御书房出来,汪直一边擦汗,一边提醒:“皇上,这都一天一夜不曾合眼了,该歇息了,龙体为重呐。”
年轻就是好。
汪直已经换值了两次,帝王还没阖过眼。
尉迟胥昨晚甚至没有沐浴,不过,御书房摆了冰鉴,又焚了冷松香,他身上并不难闻。
尉迟胥款步往前走,步履如风,随着他的走动,腰间羊脂玉玉佩左右晃动,他薄唇噙笑,那双幽深的冷眸望着前方,眼底一片野心勃勃。
“朕在静等狗急跳墙。”
汪直:“……”
可姜相即便想反,也不会这么快呀。皇上总该给姜相一党一些准备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