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浑身僵硬,不敢看周宗主。
周绪望着萧夫人,今天的她可真美,头上也没有多余的珠钗,只有一根白玉簪子和牡丹花,牡丹花开的正盛,斜插在鸦鬓处,艳丽花瓣层层叠叠的微坠下来,雪肤生辉,星眸潋滟却从不看他。
“萧夫人是在躲我吗?”周绪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
萧洛兰哪里能承认,她摇了摇头,脸色涨红:“我前几日是因身体不适才未见周宗主。”
“是因为月事吗?”周绪说的坦坦荡荡又直白裸/露:“可我在书上看过,女子月事快则三四天结束,慢则六七天。”
萧洛兰猛地抬头看着周宗主,完全想不到这个人居然还知道这个。
“可如今离那天,已经过了九日了。 ”
“萧夫人为何还不来看我呢?”
萧洛兰眼睫一颤,心里慌张又害怕。
周绪见萧夫人颤颤怯怯的,实在可怜又可爱的紧,舔了舔齿尖,伸手握住萧夫人的手腕。
萧洛兰一惊,想抽出自己的手,却没有成功。
周绪把金丝做成的长命缕给萧夫人套上,雪白的手腕被金丝缕映衬的仿佛在发光。
周绪望着萧夫人,眼眸深不见底,忽的将萧夫人鬓角的牡丹花摘了下来。
萧洛兰眼前的视线被牡丹遮住了大半,而后就是周宗主微模糊的声音。
“端午安康,我祝夫人长命百岁。”
第30章
“周宗主, 这个我不能要。”萧洛兰使劲的缩回手,烫手一般连忙把自己手腕上的金缕丝绳褪下来放在书桌上,金绳发出清脆的声响, 打破了书房内的安静。
萧洛兰站起来,慌乱中急急后退几步, 书桌上的墨砚不小心被她的帔巾带着打翻在了书桌上, 黑色的墨汁将自己写好的几张纸全部浸了墨色, 模糊成一团一团, 墨汁顺着桌沿流淌滴在了青席上。
周绪脸上仍然带笑, 鬓角处的几缕霜色让他硬朗端正的面孔上多了几分文雅,冲淡了他周身的气势,他坐在席上,听到萧夫人惊慌焦急的拒绝, 先是把金缕丝绳放到书桌干净的角落里, 而后再把打翻的砚台扶正, 又将书桌上的书整理了一下放到地板上, 整个流程下来从容不迫,不急不缓。
萧洛兰懊恼的望着书桌地上的脏污,却是不肯再近一步。
从那天山洞里回来,她几乎每晚都会梦到周宗主在假山洞口看她的眼神,昏暗的阴影里,就像一匹凶狠的恶狼紧紧的盯着她看, 好像能看穿她的一切, 眼神透骨阴婪, 让她冷汗津津, 没有好眠, 怕女儿发现她的异样, 她特意让女儿睡到了隔壁的杏花居。
这样的周宗主和她往常接触到的完全不一样,就好像,就好像披着一张皮般,萧洛兰越想越心惊,哪里还肯去主动找周宗主,这么长时间下来,她以为周宗主肯定已经忽略她们了,没想到,他居然自己过来了。
萧洛兰心乱如麻,怎么也想不到周宗主对她是这份心思?
萧洛兰看向大开的窗口,女儿在湖泊最中间的一个小亭里在看书,芳云坐在一侧给她打扇。
宽大的衣袖下,萧洛兰的两只手绞在一起,手心里都是汗,神情挣扎犹豫,最终还是没有戳破最后那层纸,自欺欺人一般对周宗主说道:“周宗主,谢谢您的好意,但这端午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周绪听着明显比上一次委婉许多的拒绝之词,站起身,理了理衣袍,正欲走向萧夫人,却听她忽然道:“别。”
萧洛兰站在博古架前,眼看周宗主要过来,急忙道:“周宗主,您别过来。”
周绪眼睛往窗外一看就知晓了萧夫人的心思。
她不想让她的女儿看见,也不想靠近他,两人之间泾渭分明的很。
周绪笑了笑,提脚就走,萧洛兰眼看他马上就要走到她这边,急得脸颊通红,迫不得已的离开了后窗博古架的位置,青幔飘扬,萧洛兰站在书房的外面,低着头。
周绪斜靠在廊柱上,望着不安的萧夫人,忽然叹息一声:“萧夫人您避我如蛇蝎的举动真令我伤心。”
萧洛兰一时分不清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因为她发现就算是此刻的周宗主也是在笑着的。
周绪走到萧夫人身边,发现她的身体立刻紧绷起来,他托起萧夫人的手,将长命缕再次戴在萧夫人的手腕上,静静看了片刻后,道:“您若不喜,就将它丢入湖里,反正我周绪送出来的东西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萧洛兰望着周宗主离去的高大身影,将他送的黄金缕再次拿下来。
晚上,东阁,萧洛兰睡在床上,下午的时候她就整理好了衣物,首饰全部放在一个小木盒里,周宗主的东西她也原封装好了,她望着漆黑的夜色,偶尔听到了外面街道上打更人的声音,反复想着明天要做的事,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