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他姜家与魏慈心的母亲叶氏早年有几分交情,华阴公主势大的时候,叶氏迫于无奈独居洛阳,与魏慈心分离,现在华阴公主的儿子没了,叶氏的好日子也要来了,他姜家也要水涨船高了。
姜三郎陷在锦绣里,揉捏着怀中姬妾,哼哼笑了起来。
璎娘拉着两个小和尚,避开出行的贵人,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后来仔细一想,这人有点像让归尘大师去大都督府的人,毕竟这人出行的方式让璎娘印象很深刻。
璎娘听见了细微的呜咽声,她转头看去。
隔着帷帽,她更加看不清了。
耳边的呜咽声却大了起来,是个女孩在哭,她大声哀求着爹娘不要卖她,哭声直往璎娘的耳朵里钻,她的爹对着女孩骂骂咧咧,而后一个劲的说只要给粮十四升,这人就给你们了,不要钱,她的阿娘也在哭…
因最近卖的人多,两方人讨价还价,金风玉露楼的人只愿给粮十二升。
灵宝拉了拉璎娘的手没拉动,她定定站在原地,好似生根了一般,怎么也拉不动,灵宝正着急的时候,璎娘却持竹棍走向了讨价方向。
“要不卖给我吧。”璎娘棍子碰到了石阶,她停下来,微低着头,声音有点嘶哑:“我愿意给粮十四升。”
在场争执的人停了下来,金风玉露楼的龟公打量了一眼衣着破旧灰尘扑扑,带着补丁的帷帽,一看就是一个瞎子的女人以及她身后瘦巴巴的两个小和尚,不屑嗤笑一声,对卖人的男人说道:“这你可听见了啊,刚好有个大善人要买你家女娃,你啊就卖给她吧,我们金风玉露楼不收你家女娃。”
龟公在此之前认真检查了一下那女娃的牙齿容貌,可以说是一无是处,因而有点嫌弃,金风玉露楼又不是做善事的,连伺候人的小婢都需要挑拣一下,他家女娃实在入不得眼。
男人自然也看到了要买他家女娃的人穿着打扮,十分寒酸破旧,他怒气冲冲道:“我们不卖给你。”
璎娘握棍的手紧了紧。
男人说完把女娃一推推给龟公,涨红脸咬牙道:“八升,只要八升,俺家娃就给你。”
龟公看了一眼黑乎乎的女娃,又算了算,勉强同意了:“行吧,那就八升,进了楼这人就不是你们的了。”
“行,行。”男人一脸讨好:“俺家娃会干活,您就给她一口饭吃就行了,长大以后,还是赚的,她听话呢。”
龟公不耐烦的打断男人的话,让手下人把女娃带进去,女娃却死死抓着另一波要买她人的手,对爹娘求道:“阿爹,阿娘,她出的粮多,你把我卖给她吧,我不要…”
话没说完,一直在哭的阿娘狠狠打了女娃一巴掌,璎娘听到巴掌声,扔掉竹棍,手在身前挥舞了一下,带着帷帽,视线模糊成一团,看不清任何东西,整个身体被人重重一推,跌倒在地。
“哎,你们干什么!”两个小和尚急了,推搡开还要打人的卖家:“不卖就不卖,为什么打人啊?”
灵宝急得哭腔都出来了,他扶着璎娘子起来,发现她伤的不轻,手心手腕直接被地面磨破了好大一块皮,血丝直流,更加气愤了,气的直哭。
“我们说了,不卖给你。”女孩的爹娘恶狠狠的望着破落像的买主,他们把女娃拉拽过来:“一个瞎子,两个和尚,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家,卖给你们有什么好,进了这楼,天天有饭吃,不比你们过的好!”
说完把女娃推给龟公,龟公让人给了八升粮食,算是买了这女娃。
人粮两讫,算是结束了。
灵宝把竹棍塞到璎娘子手中,抹了抹眼泪:“你没事吧,璎娘,还疼不疼了?”
璎娘握着竹棍的手有些轻颤,她过了好一会才回道:“不疼。”
金风玉露楼,看完全部过程的花魁手支着头,望着宽阔街道上越走越远的三人。
一个女人,两个和尚。
街道很宽,女人衣袍破旧,带着一顶帷帽,还是个瞎子,拿着竹棍敲打而行,细雪很快落满了她的肩头,让她的身影看起来有点单薄。
名动洛阳的花魁,她的身边摆放着许多名贵的礼物,追捧她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她的容颜自然是美的,看完以后,花魁笑着依偎在旁边的唐五郎身上,伸手划过他的眼前:“一个乞丐似的女人和两个和尚,也值得五郎看这么久?”
唐五郎有些意外道:“那女人我认识。”
他家里还有那对品相极好的珍珠耳环,和极其精湛的暗金细链,细链做工说是巧夺天工也不为过,他一向喜欢收集不俗之物,这是他的爱好。
妇人刚来洛阳的时候,他还让书童盯着她,看是不是被拐卖的,毕竟那妇人看起来不像一般人,结果姜三郎时常找他,这事就被他暂时搁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