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屏风,萧洛兰看的不怎么清楚,只感觉外面似乎跪了乌压压一片人,哭嚎声不绝,男女老少声音夹杂在一起,其中有一青年泣拜声传来:“郭氏郭奎携一家老小拜见大将军,还请将军大发慈悲饶我父一命,郭家愿将家中所有财物皆献给将军,求将军成全!”
“张王氏跪拜王爷,求王爷放还夫君张昆仑,妾愿捐赠家中田产,求王爷大开恩德。”
“李氏李夏携全族求见王爷…”
外面哭声愈发凄惨,隐有孩童妇女尖利哭声一声接一声传来,帐内一静。
萧洛兰压住裙上细褶。
周绪让侍者移开屏风,挑起帷幔,看着带妻带儿闹事的一大堆人。
说也奇怪,外面那些人未见时还哭成一团,等真见了,反而安静了下来。
萧洛兰不禁抬眸看着那些人,还没仔细分清哪家是哪家,就见周宗主起身走到外面。
外面不过安静几息,又响起了哭声,声音还更大了。
“尔等在哭丧吗?”周绪拄刀问道。
在场众人无一人敢答,唯有郭奎大跪道:“求王爷饶我父一命吧。”
周绪叹了口气,脸色出乎萧洛兰意料的温和,还彬彬有礼的将人扶了起来。
“非我不救,而是郭公通敌之罪,罪无可恕。”周绪道:“这样吧,看在郭公是名士份上,我给你指条明路,你照着我的话做,兴许还能救你父一命。”
郭奎心底恨不得杀了此人,面上却不得不感激涕零:“将军请讲。”
“贤侄可再派人赶赴宣州,记住了,这次得披麻戴孝,孝服得用最粗的生麻布做成,这样方能显示情况之急,催促时傅南赎人,或写信给魏国公,言其郭公性命只在魏国公一念之间,请魏国公出钱赎人也可。”
“大家都可以这么做啊,不单单是郭家,尔等都可以做。”周绪宽宏大量道。
郭奎气的吐血,极力忍下怒火道:“魏公与时将军日理万机,恐来不及赎我父,我郭家欲此刻就赎人,倾百万之财,还望将军慈悲。”
周绪笑了:“你郭家哪来的百万之财,今在场所有世家之财全数充军。”
此言一出,现场沸反盈天,个个站起来怒骂不止。
周绪冷眼看着他们。
不止如此,广陵的三百世家,他准备一个都不放过。
想用他的钱赎人,问过他手里的刀没有!
第220章
一大群人嘈杂吵闹在帐外, 几百衣冠楚楚的贵人骂着前方的周绪,大雁矶后面还有躲躲藏藏看热闹的一群人,毕竟, 驻扎在此地的甲士并未圈地赶人,附近的人见有热闹, 三三两两的便来了, 其实早在大雁矶押了五十几世家人开始, 一直暗中观察事态发展的各家探子就已迅速融入了人群中, 互相传递消息。
人心慌慌之余, 徐怀册之前依照王爷吩咐,直接张贴告示,让广陵世家们看个明白,以郭弼以首的一干人犯了通敌之罪, 非严法不足以平民愤, 不日下狱。
告示一出, 哪怕是底层小民也知道广陵的天变了。
郭奎想以家财赎父没赎到, 反而得到周蛮子蛮横无理的抄家说法,眼前一黑,手哆嗦个不停,又怕又怒:“太过贪得无厌,将军小心什么也得不到!”
周绪看着外强中干的一众人等,想活命的方法他都告诉这群人了, 这群人不去找魏延山还磨蹭在这, 是觉得他好气性吗?
“贪婪暴虐的无耻之徒, 尔肆意栽赃陷害郭公张公等人, 难道以为天下人看不出来你的险恶用心吗?”
郭奎从心底就看不起这等北地兵蛮之辈, 不过是一介武夫, 一朝得势之后立显丑陋之态!
周绪拿着幽州刀,雪亮的刀锋反射到郭奎眼里。
郭奎毫不畏惧道:“一切公道自在人心,将军若一意孤行,换来的将是与天下为敌。”
周绪举刀。
郭奎紧只见雪色刺眼,大刀劈砍而下,势大力沉,隐有呼啸刀风袭来,眼看就要一刀剁头,生死关头之际,郭奎面色微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眼皮打颤。
却发现没有任何疼痛。
郭奎睁开眼睛,朝左边一看。
略显老旧的幽州刀,雪亮的刀锋轻贴他的颈侧,寒意逼人,长袍外的纱衣轻盈无物,广袖飘荡,肩膀处的纱料却已经被无形割开,郭奎心神剧震,后觉骇然,脸色惨白如纸。
吵嚷的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就在所有人以为周蛮子要大开杀戒的时候。
周绪把刀放在郭奎肩膀处,随后刀身各旋转了一番,不紧不慢的在金贵纱衣处擦拭一番,直擦的刀身越发雪亮,好似把一位名士当成了擦刀布。
周绪随意收刀后,看着这些人,微微一笑,声音刚好可以让他们听见:“你们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群衣冠狗彘之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人面禽兽样,现如今处境为我刀下鱼肉,还敢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