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要聒噪。”周慎之声音有些沙哑,对进来的书砚冷斥道:“出去。”
周十六看向堂哥,发现他眼底都是血丝,忍不住关心道:“堂哥,你刚才怎么了?”
“只是睡了一会。”周慎之道。
“该不会做噩梦了吧。”周十六凑近观察。
周慎之喝茶的手一顿,推开周十六的头,垂眸道:“没有。”
“可你瞧着似乎不太好,要不要喊个医师来?”周十六道。
“不用,你这次来就为了讲这些废话吗?”周慎之喝了口冷茶,彻底恢复了清醒。
“当然不是了。”周十六老实说道:“我今天也留在这吃饭,想着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就过来找你玩。”
周慎之以手抵额,缓解头脑涨疼,闭眼道:“府里你哪里没有去过,想在哪玩就在哪玩,我今天有事不能陪你。”
周十六认真瞅着堂哥,冷不丁道:“堂哥,你心情不好啊。”
“是不是有烦心事?可以和我说啊?”
周慎之看了一眼周十六,青年侧脸半隐在浮光中,凌厉瘦削,神色古井无波。
“这是怎么了嘛。”周十六心里委屈极了,他好心好意关心堂哥,堂哥居然不领情,明明他们小时候以前最要好了。
周十六很难过,难过的声音都闷闷的。
“莫做小儿痴态。”周慎之见不得周十六那么大人了,居然还在他面前撅嘴,头更感炸裂般疼痛,沉声道。
周十六瞧着堂哥脸色实在不好,心打了个突,周慎之缓过那股劲,将桌上冷茶一饮而尽,茶叶冰凉苦涩,周慎之习惯性的嚼着茶叶,面无表情。
“堂哥,我给你倒茶啊。”周十六见堂哥茶喝完了,自告奋勇道,发现堂哥没反对,周十六摸了摸冰凉的茶杯,小声嘀咕道:“堂哥,你怎么和伯父一样喜欢喝冷茶,要我说茶冷了就不好喝了。”
热茶袅袅,茶香四溢,周十六刚把茶倒好,突兀的伸出来一只手,直直将装着滚烫热茶的茶杯掷出了窗外,只听一声碎响,裂了彻底。
周慎之胸膛起伏不定,颧骨赤红一片,难以言喻的愤怒,羞恼,痛恨几乎要冲破他的心脏。
周十六望着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的堂哥,人都懵了,吓得他快速的离开了屋子。
周十六走后,周慎之紧紧攥着拳头,喘不过气来,父亲噩梦般的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内,如蚀骨魔咒令他痛苦不堪。
“既不类我,要汝何用?!”
书房内安静下来,周慎之闭上眼睛,惨然一笑,笑自己可悲可笑,自己这么多年的种种努力,难道父亲就看不到吗?
他究竟要做到何种地步,父亲才会满意。
明心堂内。
萧洛兰看见周十六慌张而来,蹙了蹙眉,让春花带着女儿先去隔间吃饭。
周十六一看到伯母就倒豆子一般将堂哥可能生病的事说了一下,在他看来,堂哥肯定是生病了,才脾气反常。
“我知道了。”萧洛兰对周十六笑了笑:“你和晴雪在这先吃,我去看看慎之。”
周十六去吃饭以后,萧洛兰站在原地想了一会,最近她也没主动去慎之月影居那边,就是担心慎之会认为自己插手他那边的事。
这算是迟来的青春期吗?萧洛兰还真有些犯愁,青春期的孩子一般自尊心高又敏感,情绪偏激且容易钻牛角尖,再加上慎之本就比一般孩子心思要重些。
现在,周宗主还没在府里。
萧洛兰想了想,还是去了月影居。
进入书房看见了烧的满脸通红的慎之。
萧洛兰伸手一探,只觉慎之额头滚烫一片,又再看看狼藉的桌面,萧洛兰轻声唤道:“慎之。”
周慎之抬起头,浑浑噩噩间,站起身欲行礼:“母亲。”
“你生病了。”萧洛兰叹了口气,打开书房内屋,里面一应俱全,招手道:“你先过来躺下休息会。”
周慎之沉默的站在原地,过了一会进入小榻间躺下,一沾上床铺,头脑涨疼无比。
萧洛兰让书砚去请李大夫过来,书棋去准备热水毛巾,又吩咐小厨房熬煮些有营养的清汤。
一系列事情做下来,萧洛兰发现慎之似乎睡着了,书棋在一旁伺候少主,拧干湿帕放在少主额头上,李繁来了以后,一眼就看出是邪风入体着凉了,心有郁结,开了些药,书砚去小厨房煎药。
萧洛兰坐在一旁的绣凳上,让书棋倒些温水喂给慎之,没想到慎之极其抗拒温热茶水,竟是干烧也不喝一口。
萧洛兰望着隐忍倔强的慎之,让书棋去给温水里加些蜂蜜。
“少加一点。”萧洛兰想起慎之不爱吃甜的,又叮嘱了一句。
书棋退下以后,萧洛兰给慎之换了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