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不如我们去茶楼听书吧,泡上一壶茶可以听上半天呢,而且茶楼里的瓜子果子蜜饯都有。”夏荷跃跃欲试的提议道:“我知道有一家茶楼,他家的说书人讲的故事可好听了。”
萧洛兰想起登云楼就是夏荷介绍来的,便同意了,春花抱着雪球,瞪了一眼带着主母乱跑的夏荷,她性子沉稳喜静,觉得把说书班子召到府上给主母一人说书就好,茶楼里毕竟乱糟糟的。
桂坊的天下茶楼,夏荷轻车熟路的找了一个二楼的雅间。
萧洛兰俯视着下面中央圆台上的中年说书人,穿着朴素的厚实青袍,面前一张长桌,旁边还有三两位女性说书者,隔着一层纱幔 ,只听醒目拍案起,台下顿时静了下来。
男女老少围在台下,为首的说书人一开场,那股浑厚响亮的声音就出来了,兼之字正腔圆,尾音又带着抑扬顿挫的转折音,带着幽州北地特有的音腔。
“今儿我们讲到龙威大将军大破贼匪老巢,发现那贼匪胆大妄为的很,竟绑了一位镇上举人家的小娘子,正要强娶娇娘。”
“看来我们来的时间刚好。”萧洛兰摘下幕篱,笑道,让春花夏荷也坐下来听书,两位护卫分站在门口两侧,手一直放在腰侧长刀上,神色警敏。
桌上粗茶小食,瓜子糕点一应具有,哪怕在二楼也能听见说书人讲故事的声音,台下不时传来人群起哄的声音。
萧洛兰听了一会,这说书人讲的应该是个英雄救美的故事,她侧目发现春花和夏荷听得脸颊微红,眼眸亮晶晶的。
“…举人老爷听闻爱女得救,当场就要对龙威将军表示感谢,要大摆筵席宴请诸将士。”
“后院香闺内,女娇娘泪水涟涟,阿母忙道:“我的儿,快莫哭了,小心肿了眼。”
“女娇娘名唤梨娘,年约二八,自小就生的貌美,她扑在阿母怀里,泣道,儿进了狼窝,虽未被山贼得逞,但在外的清白名誉毁于一旦,还不知惹多少人说闲话,儿以后该怎么活下去啊。”
萧洛兰听到这,其实不太喜欢。
但堂下说书人话音一转,那阿母咬牙怒斥道:“我儿勿说胡话,怎就不能活了,好教我儿知道,莫说我儿是清白的,就算是二嫁之身,我与你阿爹也不会让你凭白受委屈了。”
“日后但有泼皮无赖拿着这事口头糟践你,你爹的举人身份可不是一个摆设!叫上家仆赏他几棍,保管让赖子再说不出一个胡话!”
“若再纠缠就让他下大牢,我们这儿可不兴那劳什子的贞节牌坊,郡守大人可是明文鼓励民间二嫁三嫁,我儿就且放宽心呐,一切有阿娘在。”
“娇娘破涕为笑,连声道:“阿娘,我的好阿娘。”
阿母也叠声轻唤我儿。
萧洛兰听得入神,只觉得这说书班子讲的故事真好,她只听台下说书妇人音啼一转,一连声的唤儿真是唤到她心里去了,眼眶不由带了湿意,女儿,女儿,女儿也是儿,也是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舍得让女儿为了莫须有的清白没命,尤其是萧洛兰真的有一个女儿,只要设身处地一想,她的心就被揪的紧紧的。
等说书人告一段落,萧洛兰发现下面的赏钱寥寥无几,更多的人叫着龙威将军上奏朝廷邀功,堂下雅座旁的几个文人面带愠色,拂袖离去,萧洛兰离得太远了,听得并不清楚,只隐约听到了什么“有辱家风…”“败坏…”什么的。
周遭人齐齐哄笑,有不屑者,也有赞同者,不忿者,神态各异。
萧洛兰一猜便能猜到离去的文人嘴里说的什么话,她想了想,从腰处拿出钱袋子,找了个准头,悉数将剩下的碎银全部丢到了下方圆形台旁的一只大鼎里。
几乎是碎银一落地,就有一个金粒子也扔到了里面。
萧洛兰转头一看,刚好是她们隔壁包间,她这次出来就没准备买大物件,只准备了几块碎银,如今看来,隔壁之人和她一样也喜欢这个故事。
“我也赏一下。”夏荷把一粒小银角也丢了下去,春花也有样学样,丢了一块。
这次大鼎里的赏银立刻就丰厚了起来。
说书班子愣了一下,而后为首的中年男人走到台前,对着二楼萧洛兰的方向长揖一礼,声音洪亮笑道:“多谢二楼贵客的打赏。”
而后,转身振袖道:“预知后事如何,且听我娓娓道来。”
继续转入幕后说书,拍堂木醒,清唱登场。
你方说罢我上场。
萧洛兰听了一下午,第一次觉得说书这么有趣。
等到傍晚时,说书班子收场,台下人也离去了的时候,她才起身。
“主母,明日要不要召这说书班子去府上。”春花跟在主母身后,见主母很喜欢这个说书班子,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