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马蹄躁动声下,大雪漫天。
一点点的亮光如星光绵延,一眼望去,好像有数万之众,旌旗招展猎猎。
周绪骑着战马位于平原高地处,俯视着下方的回燚联盟们,放下手里的长弓,对着下面的人微微一笑。
一时间,只能听见漫山遍野的寒风呼啸声,犹如厉鬼凄厉嚎叫,几位可汗瞪大眼睛,见了鬼一般望着突然出现的周绪以及埋伏在四周的重甲骑兵,感觉呼吸都要凝固了。
他们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骨仑屋古可汗艰难的转动脖颈看向那些重甲骑兵们,他们每个人的身形比他们最强壮的族人还要高大几分,只露出一双眼睛,就连胯/下的战马都用盔甲包裹了起来,全副武装到了极致,宛若一堵堵黑色的高墙包围了他们,手上更是拿着长达两米左右的巨型两刃长刀,尖锐的可怕长端现在正对准了他们。
是重甲骑兵!
居然是重甲骑兵!
骨仑屋古可汗从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咝咝声,一股凉气直往他的脑门上串,他甚至还眨了一下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是,没有,居然是真的!影影憧憧的黑暗里究竟还藏着多少,骨仑屋古可汗只知道从火把数量上看,约莫万骑。
他的头脑一片晕眩,勒紧了手中的缰绳,听到了排山倒海一般的呼声,震的他心神不稳,如遭雷击。
“大将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大将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潮浪般的呼声涌来,声如雷鸣震四野,铁骑踏飞雪,簌玉漫天。
周绪拿过一柄漠刀,掂了掂份量,满意的点头而后深呼吸一口气,策马狂奔,怒吼道。
“各位将士,随我出战!”
“愿随将军死战!”身后骑兵呼啸如雷,跟随在大将军身后,不给对面的人一点反应时间。
重甲骑兵如墙推进。
周绪带头冲锋,手中漠刀发挥出了可怕的杀伤力,一碰就是人马俱碎,硬生生的在两万骑兵里撕出了一条口子,无人敢近身。
战场上杀声震天!
两万骑兵竟是溃败如山倒,思结可汗骑在马上,脸上都是血,他和其他可汗一样想带队冲出重围,已经杀红了眼。
李勋作为第二队,眼看鬼屠重甲骑兵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冲散了对方的军心和阵型,立刻带领着幽州玄甲营抵抗敌人的临死反扑。
一次次的突围,被他们一次次的挡了回去,拓跋阿木一手持刀,一手持盾牌正面和这些人交锋,耳朵里都是轰鸣声,眼前是残肢碎块,血色浸染了大雪,将这片不知名的平野变成了炼狱,战场惨烈到无以复加。
三战三却,位于高处的弓/弩手轮番齐射。
等到周围再无一个敌人时,拓跋阿木站起身,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他并不是怕的,而是砍的人太多,手有点僵麻了。
拓跋阿骨环视四周,看到了被俘虏的可汗们以及幸存的几百人,他们被弓/弩手团团围住,只等一个命令,就能被射成一个马蜂窝,更别提重甲骑兵们还没卸甲,一个正面冲锋这些人就没了。
察察兀老首领走来,身后跟着打扫战场的铁勒人,所有铁勒人都不敢正视位于前方的节度使大人,面有畏惧之色,出行八百人,到现在他们就还剩三百人,其中还有很多带伤的。
周宣也受了伤,军医正在包扎着,周凌之坐在父亲身边呼哧呼哧的喘气,不仅是他,活下来的骑兵们也都在剧烈的喘气,鬼屠重骑的重甲骑兵们手里还拿着漠刀,每个人的身上都在冒着热气,雪还在下,却凉不了他们的心。
甚至有些年轻的骑卒还有些发愣,他们真的杀了那么多人?!
金犇双眼含煞,巡逻着战场,遇到还没断气的就补上一刀。
周绪的身上都是血,甚至连袖口处都灌满了血,宛若一个血人,他捧了雪给自己随便擦了擦。
李勋和其他人在查看自己这方伤亡人数,将死掉的同袍背出来,不和这些尸体在一块。
拓跋阿木慢慢的坐在了地上,从怀里拿出一个铜管,紧紧握住,里面有他还未送出去的太阳花。
他闭上眼睛,这里下雪了,不知阆歌下了没有,他很想她。
周绪整理好自己之后,走到了被俘虏的可汗们面前。
骨仑屋古可汗望着周绪,面如死灰,他想说什么,却颓然的放弃了。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有什么好说的,败了就是败了,纵使心有不甘,满腔怨恨还是败了,这一刻,他居然怀疑起了自己曾经的大将都达古拉。
只有思结可汗望着在白日里显露出来的不足万骑的幽州骑兵们,很快就明白了昨夜的漫山遍野的火把恐怕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