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偷偷篡改了零系列机械人的数据库和记忆芯片，它们化身为世上最强大最精密的人形兵器，接收人类下达的终极指令。

不惜一切代价，杀死零。

枪炮交加，人类的各种异能，还有机械人强大的能源之力，它们统统向零轰击。无论是什么样的攻击，都会从季骁尧半透明的身体中穿过，伤不到他半分。

季骁尧悲哀的看着零被围攻，渐渐落入下风，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流下，淌进衣领。黑色的衣服看不出他身上有多少伤口，衣服上面又沾染了多少血迹。

零亲手造就了零系列，也亲手毁了他的机械人。

最终，唯独只留下了零七。

零七每一次凶戾的进击，零能挡则挡，挡不住的攻击他硬抗了下来。

季骁尧紧张无比看着他们的缠斗，时间越久他看得越清楚。

零常常避让着零七，他一直在防守，从来没有主动出手伤到零七。

这让季骁尧眉间的纹理越夹越紧。

他的一颗心分裂成了两半。

一半为了零七的安危放下，一半为了零的生命提起。

零在做什么？命都要没了，为什么依旧坚持保护着零七，甚至在某个人类的异能攻击落到零七身上前，挺身为零七化解了危险。

零在制造零七的时候，至始至终费心费力，细心和在意零七身上的每一个小细节。零该不会是喜欢零七吧？

季骁尧的脑子里忽然窜出一个惊天的念头，赶紧甩甩脑袋把这个诡异的想法丢出去。

“小心！”

季骁尧略微一闪神，再次看清零与零七的战斗时，决眦欲裂。

零七的左手刺入了零的胸膛，它高高抬起手臂，将浴血的男人穿刺在上端，他的双脚都已微微离地。、滴滴答答的血滴子从零浸透了血液的衣角上滴落，很快地上留下一块黑红的血泊。

所有人看不见的胸腔内部，零七刺进零胸膛的手掌握住了还在跳动的心脏，一团未知的能量从心脏里转换进入了机械人的体内。

零漆黑沉寂的眼睛忽然有了一丝笑意，季骁尧看呆了。

整整十二年，他从来没见过零的脸上展露一个笑颜。

这个世界对零太残忍，他在出生前，就已经是人类算计好要好好利用的实验品。季骁尧心里明了，这世上，恐怕是没有博得零开颜微笑的事情。

而现在，零就快要死了，他却在笑。

是因为，终于得到解脱了吗？.

零七挥手甩开了浑身渐渐脱力，失去了全部力量的零。

季骁尧瞪视着零七，内心像是长出了一片杂草，纠葛茂密，乱七八糟搅乱一切安宁。

他甚至想拎着零七的脖子质问，就特么不能早点生出自我意识吗？

零七要是能救下零该多好。

季骁尧扑倒在虚弱的零身边，他没有管零七消失去了哪里，他现在眼里只留下零最后弥留之际，空寂如常的眼神。

季骁尧不知道自己的当前状态还有没有眼泪能够流出眼眶，十二年来他都没有触感痛感，此刻眼睛却火辣辣的胀痛，像是积累了无数的泪水无法宣泄。

“别哭。”季骁尧怔住了。

零漆黑的眼睛看着他，眼睛里暗沉沉的，无光无星，似乎是一片孤寂的宇宙。里面没有他的身影，可是零全心全意，真的是在看着他。

“别难过"零的声音在一次低低响起，温柔中带着满足。

季骁尧张了张口，无法言语，千万个疑问不上不下，不知道从何问起。

在零最后三个字音落后，一阵耀眼纯净的蓝白光芒冲破了层层叠叠的壁垒，所有人顷刻间被能源爆炸吞噬。

那天，一整座地底实验室无声消失，连同里面的两千四百多人，无一生还。

黑夜里，贯彻天际的极致蓝光散去后，这片星源区留下了一个深达百米的巨坑。

极致的蓝光核心是璀豫的锟白，纯净的光芒令人怀疑它是不是连灵魂都能够灼烧。

季骁尧最后一眼看到的景色，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呆愣愣的睁着眼睛，泪水从眼眶里滑落。

嘴唇上凉凉的软软的，还带着香甜气息的触感又使他不由自主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这是十二年以来，久违的五感回归。

哪里好像有点不对？

季骁尧再眨了下眼睛，张开眼睛，眼前不再是惨烈的白色，而是一双好看至极的眼睛。

黑漆漆的眼瞳，眼里带着满足，还有一片似水柔情。

好熟悉的瞳色，和零的眼睛一模一样，只是零的眼睛里是一片虚无。

不对！零看他的最后一眼，与此时的眼神也别无二致！

嘴唇上冰冰凉、软乎乎的香甜“果冻”挪幵了几分，一个熟悉的声音如同跨越了时间的间隔，在季骁尧耳畔低低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