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成凤对李清愁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只因薛小将军受伤,我不想让她再临前线。她虽然是监斩官,但我看拓跋婴对她的嫉恨更甚于你。”
李清愁颔首道:“没错。所以我想让婵娟和李芙蓉都留在徐州整备,将此地作为一个驻扎补给的地方,进可攻、退可守。有她们两人驻守,可以整肃军纪,免得让百姓觉得官兵与贼无异,伤了百姓之心。”
桓成凤看向薛玉霄。
士气勃发,官兵已与此前大不相同。薛玉霄便没有推辞,她道:“愿听主将差遣调任。”
桓成凤点头道:“好。你与左先锋暂留徐州,五日后,大军行至高平郡下,逼拓跋婴再退一步,取回故土。”
众人拱手称是。
在胜者清扫战场之时,丢盔弃甲的拓跋婴逃回高平郡,与驻扎在高平的夏国另一军汇合。
夏国共有六大监军司,此军为其中之一,有作战能力的近八千众,算上杂役后勤早已过万。为首的是高平监军司的军事长官,名为乌罗兰乞,是夏国有名的将领之一。
乌罗兰乞见到三殿下仓皇逃溃而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闻讯亲自迎接,先是将三皇女迎入高平郡中,上热酒炭火,扫去血腥寒气,随后问道:“殿下已下徐州,怎么如此狼狈?”
拓跋婴闭眸又睁,咽喉猛烈地动了动,她道:“我败给了齐人。”
这区区几个字,仿佛渗着血一般流淌出来。乌罗兰乞闻言一愣,她还没说话,身边的副都统没有忍住笑声,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给拓跋婴倒酒,笑道:“殿下还是年轻稚女啊!齐人都是废物,怎么会输给她们呢?一定是你中了圈套。”
六大监军司都是夏国的地方力量,因为要面对相邻的匈奴、东齐,以及其他草原游牧部族的夹击,而且这些军事长官都有自己的部族和首领,所以在表面上并不用把皇族太过放在心上。
拓跋婴对她们来说,约等同于部落联盟中最大的那个首领之女,在部落之间的蚕食争夺中,国主这个位置并不十分稳固。
拓跋婴的面部表情抽动了几下,盯着副都统道:“桓成凤还是一贯无能,不过一个守土之将。但她营帐下的两位先锋,还有……”她咬了咬牙,“一个姓薛的年轻将军!却是诡计多端,令人憎恨啊!”
副都统道:“殿下的铁骑难道不能敌?”
拓跋婴说:“铁浮屠被她斩断马腿,加以陷阱绳索,成排倒下,一蹶不振。”
副都统争辩说:“殿下为何不以她的方法对付齐军?我们的马有腿,她们的就没有么?”
拓跋婴怒目圆睁,斥道:“轻骑没有固定阵型,灵活穿插,纵使倒了一个,也不影响其他人,怎么相比?!”
副都统还要再辩,被乌罗兰乞抬手挡下。她这才退后,行礼道:“都统。”
“怎么对三殿下说话的。”乌罗兰乞道,“去检查一下汇合后的兵力。向国主报告军情,问青州、燕京、太原的军队调遣需要多久?这是谨慎起见。我们大夏还从没有为对付齐人调遣过太多兵卒,纵然她们变得厉害了些、出了几个名将,也不过尔尔。殿下勿忧,遇到齐军,我必以血洗。”
拓跋婴还欲再言,忽然从外奔进来一个小卒,半跪禀告道:“殿下!独孤统领回来了!”
拓跋婴先是面露喜色,旋即又有些犹疑,问道:“弓马营的其他人呢?”
兵卒道:“弓马营的其他人被齐军追上,不是被杀,就是被俘虏了,只放了独孤统领一个人回来。”
拓跋婴闻言一怔,面色低沉下来。她按住轻微抽动的眼角,看了乌罗兰乞和副都统一眼,没有说话。
副都统轻蔑一笑,说:“这一定是齐人的诡计。独孤无为恐怕已经被策反,成了齐军的奸细。否则怎么能好端端的回来。”
“真是阳谋。”乌罗兰乞用眼神制止了副都统之言,感叹道,“独孤无为颇有信义,不会做叛变反贼。三殿下切勿怀疑于她。”
两人说辞不同,拓跋婴一时不能决断,派人领独孤无为进来。
独孤无为满身尘土,发辫被斩断一根,散在肩上。她身上没有什么损伤,面色却极为难堪,近前向众人拱了拱手,道:“有负使命!那位白袍将军只受了伤,未能取其性命。”
拓跋婴沉默无言地盯视着她,这种视线蕴含了太多审视和考量。独孤无为最先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才面色一热,感觉映照在身上的怀疑视线灼烫难忍,她恼怒道:“我心中唯有大夏伟业,难道她放我一马,我就会归顺此人?!请殿下不要无故生疑!”
拓跋婴抽回视线,安抚道:“我只是看你有没有负伤。统领为神射手,你这样能够取敌首级的能将,她居然会冒险放过,不怕下一箭就会要了自己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