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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她为何那样(女尊)(14)

薛玉霄伸出手,蘸着酒水画了一个圈,微笑道:“光与暗、强与弱,是对立的,也是统一的。《道德经》说,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万物都是从弱小、从‘无’而生,道也是从无处而生。强极则辱、物壮则老,这是一个必定的循环。”

李芙蓉还未开口,崔征月已经迫不及待地起身,邀请道:“我在巴郡采风已久,回京时听说了三娘诸多的恶言恶语,要我看,你有这种哲思才辩,就算再狂妄些又如何?难道齐朝放诞不羁的狂士还少么?”

薛玉霄起身:“崔大人过誉了。”

崔征月摆手道:“过誉?我是不知道怎么赞誉才好!就是笔墨风流之冠的王司徒年轻时,也未必能有你这样的微言大义、振聋发聩,韵味无穷。婉婉,给三娘下帖,此间事了,请三娘过府一叙。”

她身侧的女官立即将拜帖上盖好崔征月的私印,然后走上前来,呈递给薛玉霄。

这些女官文掾都是有品级的,薛玉霄可不是真的狂妄,她只是符合人设装装样子而已,便下意识地双手去接。

崔征月看到这个细节,心中赞许更盛,她看了一眼薛玉霄身边的崔明珠——连带着这个不成器的后辈也顺眼了不少。

……

这些人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崔明珠大感震惊。

她是听不懂薛玉霄都说了什么的,没想到来的时候,这群人对她们避之不及,清谈会刚刚结束,又立马跑过来黏着薛三娘,把她周遭挤得水泄不通,一个个执卷叩问,表情狂热,好像薛玉霄是一个活的圣人一样。

啧啧。崔明珠摸着下巴想,三娘说得还真没错,只要有才学美名,就是欺男霸女、纳一屋子少年郎君寻欢作乐,那也是真名士自风流。

只有李芙蓉面色僵硬,如丧考妣,浑身透着一股怨气。

崔明珠一看她这样,心中暗爽不已。她上前挤开那群官家娘子,大摇大摆地搂住薛玉霄的胳膊,轻浮又霸道地飘去一句:“都滚远点儿,手上全是墨,挨脏了她的肉皮儿,老娘砍了你们的手。”

她登上薛家的马车,把车门啪得一关,露出一个非常欠揍的笑容,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三娘——”

薛玉霄用团扇掩面,瞥她一眼:“你这什么德行。”

崔明珠道:“天呐,你得了裴小郎君,就像变了一个人!我倒是隐约听说他满腹经纶,他那……那个,那玩意儿还有这功能?”

薛玉霄嘴角一抽,吐槽道:“学识不能通过性传播。”

崔明珠问:“什么是性……”

“就不能是我天资绝世?”薛玉霄打断她的询问,“你这脑子怎么总在这方面转得快。”

崔明珠叹道:“本来说好一起不读书,你倒好,背着我偷偷看书,这下子俗人就剩我一个了……你今天说得到底是什么啊?什么肯定否定的,我看她们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薛玉霄想了一想,道:“唯物辩证法。”

第7章

裴饮雪已经预料好她回来大发雷霆的场景了。

她虽然敏而好学——就这么几天的交流来看,薛玉霄并非腹中空空的酒囊饭袋。但她对许多常识经典都没有读过,还是这半个月恶补的。

想要赢下李氏女刻意刁难的清谈宴会,实在太难。

千娇万宠的豪门贵女在外面受到羞辱,回了府邸园林当中,里面的人也不会好过的。这是裴饮雪多年在后院讨生活、从小长大的经验。

他是裴氏旁系的庶出长子,亲爹的出身十分寒微,但母亲对他们父子分外宠爱……越是这样,两人在后院的日子就越不好过,不出三年,他爹就在一个大雪漫天的冬日,死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母亲为了求学远行的一个寒冬。主君给的炭火衣食都是按照分例发的,不知是经过谁的授意,被侍奴仆妇层层克扣。具体的情景他已经很难记得了,模糊而飘摇的风雪中,那种锥心彻骨、至极的寒冷,还残留在他本就多舛的生命里。

他侥幸饶得一命,被寄养在主君名下,有了读书写字的机会。但哪怕如此,每每母亲在外面受辱大怒时,连在后院说一不二的主君也要战战兢兢、小心伺候……女人的颜面是这个家族最重要的事,就连把他送到主家待嫁也是同样的目的——

裴饮雪在灯下想得入神。

忽然火光摇动,帘外的风向内一吹,门口响起侍奴的行礼问安声。

薛玉霄摆了摆手,让他们下去,只留下那个叫还珠的小少年伺候。她走进来放下团扇,转身对着铜镜,解开脖颈上珠玉沉缀的项链。

裴饮雪坐着没有动,避开视线,没有看她解下珠链后、白皙细腻的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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