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女人都摁得满头是汗,敢当先锋冲进战阵里的芙蓉娘惨叫连连,声音传遍整个军营。连一旁的李清愁都默默后退了一步,小声道:“七公子没有婚配,是不是有这方面原因?”
薛玉霄:“……应该没有……”
“啊!”
她说不下去,含蓄道:“也许有一点……”
“啊——!”
好惨的叫声。
薛玉霄摸摸自己的良心,实在昧不下去,喃喃道:“……崔家主君着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李清愁咽了下口水:“我突然害怕受伤了。”
止血包扎,上好了药。崔锦章写了一张内服的方子,跟其余军医道:“……蝉蜕、白附子、全蝎……天麻、胆南星……对,以水煎服……”
小神医写完方子,交给李氏亲卫,就低头收拾药箱。他到了薛玉霄跟前停下,很关心地问:“三姐姐,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薛玉霄飞快答道。
李清愁以为他只是医者仁心,乐于治病,立马跟着道:“我也没有。”
崔锦章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只对着薛玉霄继续关注下去,毫不掩饰自己对债主的殷勤:“我还是给你把把脉吧,要不然什么都不干,心里有点……”
薛玉霄忙道:“真的不用。”
小神医肉眼可见地露出失望之色,他叹了口气,嘀咕道:“……那也不能退钱……”说着刚要走,身后猛地传来李芙蓉的声音。
她差点痛晕过去,混骂了一句:“薛玉霄!!带着你的姘头给我滚!!!”
薛玉霄:“……”
呃……不是我的姘……
崔锦章也不是泥人捏的,他行医在外,肯定不会脾气好到任人揉搓,当即挽起道袍袖口,隔着一道军帐,气势汹汹地回:“我刚刚救了你,你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我,你不要脸!”
薛玉霄:“……”
不对,你不是以水为镜,不在乎别人的言语吗?
李芙蓉好像从床上坐了起来,简陋搭建的行军床吱嘎一声。她怒道:“薛玉霄,你是不是诚心让这小郎君过来折磨我的!你这么大一个军府娘子,居然使这种下作手段!”
薛玉霄:“我没……”
崔锦章立刻说:“你别骂薛都尉。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三姐姐就该让你啪叽一声死掉!”
这是什么拟声词,死掉居然是啪叽一声。
薛玉霄伸手拉架,牢牢抓住崔七的肩膀,以防他冲进去真跟李芙蓉打起来——虽说李芙蓉再生气也不可能跟男人动手,但总归当面骂和隔着一道帐子骂,效果还是不一样的。
崔锦章骂完几句出了气,神清气爽,掉头就走,完全不在乎自己作为男儿的名誉。他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认真地说:“明天如果受伤了要来找我。”
薛玉霄无可奈何,只好点头:“好好,快去休息吧。”
崔七这才乖乖离开。
收编蛟龙盘的水匪后,官兵修整了两日,随后攻打憾天寨。
这次不需要太多的计谋,因为山匪跟水匪不同,没有神出鬼没的水战本事。加上城中的奸细消息已不可靠,失去了情报的优势,官兵得胜,只是时间问题。
这一次,薛玉霄根本没有进入战局中心。她身边带着韦青燕,就在旁边盯着蛟龙盘的水匪。那些水贼为了戴罪立功、从此金盆洗手变成正规军,所以悍不畏死,像一道锐利箭锋,直插进山寨中。
尤其是周少兰与关海潮,她们两人的确是悍将,有以一当十之勇。薛玉霄估摸着……要是单打独斗,可能韦青燕、韦青云姐妹都不如她们两人。
不过韦家姐妹身家清白,乃是薛氏荫户出身,善良正
直,忠诚不二。而她们两人则为乱世之贼也,调教好了是虎豹,调教不好,就是随时会反咬一口的豺狼。
薛玉霄只是远远观望着,她的都尉小旗就插在百步之外。仅是一面旗帜而已,甚至都不是军旗,但所有被收编的水匪都如同芒刺在背,不敢后退,仿佛退到都尉旗后,就会被薛玉霄下令斩首——她明明不是监斩官,然而身上的杀伐之气,却让众人不敢忤逆。
在她的目光凝望之下,蛟龙盘的旗帜插在了山寨的门楼上。
这是薛玉霄为她们新做的旗,以水蓝为底色,上面是一只盘旋的蛟龙,背面有一个“薛”字,以昭示归属。
龙旗飘扬,在旗帜之下,关海潮如约擒拿到了贼首,她一头刺目的短发,在众人之中格外显眼,皮甲上到处都是被刀剑戳出的凹痕,浑身浴血,在龙旗下举起一颗人头。
正是憾天寨的大当家。
薛玉霄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关娘子举起头颅,将周围的山匪逼退一圈,酣畅大笑道:“怪只怪你们没这个运道,排在我们水寨后面,项上人头只能徒作功勋,以献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