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嫁(39)
她在第四间屋子里收到了回应,微弱的响声,是铁链相撞的声音。
姜佩兮走进屋子,她看到背靠墙席地而坐的侍卫。
她小跑着上前,在他身前蹲下:“你怎么样?他们给你治伤了吗?”
侍卫的手脚套着沉重的锁链,他勉强抬头看向眼前的人。
她不再端雅尊贵,脸上蹭了灰,发丝凌乱,衣裙上沾着大片血迹。谁能想到江陵姜氏无比尊贵的郡君,会落魄成这样。
都是他不中用,不能保护主子,反而一直在拖累。郡君以自己性命逼迫匪盗救他时,他简直羞愤欲死。
要不是他手脚都被折断,他必要当场自裁谢罪。
“都是属下无能,害郡君被俘。请郡君降罪,属下请求以死谢罪。”
姜佩兮拉起他的右手,研究套在上面的铁锁。
她没看他,只专心看锁孔,“别胡说。你能活着,比什么都好了。”
第18章
阿娜莎找到人时,便见姜佩兮蹲着身,握着一个男人的手,专心致志。
她不由挑眉,不是说世家讲规矩吗?男女大防,难道没有吗?
想起姜佩兮在匪盗面前的决绝,还有她连逃跑都不忘这个侍卫,再结合眼前的情景。
阿娜莎有了一个微妙地猜测。
地上侍卫很快就发现了站着门口的她,他低声说了什么,阿娜莎听不清。
但姜佩兮转过脸看向她,看清是她后,是满眼的惊喜。
她立刻站起身,向她走来:“阿娜莎,我的侍卫手脚都有锁链,你能撬开吗?”
她的声音已经听不出异样,但阿娜莎看见了她湿润的眼睛。
是哭过的。
脱臼没哭,给她接骨没哭,被匪盗恐吓没哭,现在见到侍卫,哭了。
阿娜莎终于恍然大悟,难怪要和离,原来有喜欢的人啊。
面对狼狈中原女子的请求,阿娜莎向侍卫走去,“我试试吧。”
仍是那根铁丝,阿娜莎对着锁孔轻轻转了几圈,锁扣被轻巧打开。
姜佩兮松了一口气,看向阿娜莎满是感激:“谢谢,多亏有你。”
阿娜莎了然,瞧瞧这感激的神情,果然是在乎的心上人。
“我找了个人,他愿意背你的侍卫一起下山。”阿娜莎叫外头等待的男人进来。
看男人背起侍卫,姜佩兮小心帮忙,生怕触碰到侍卫身上的伤口。
他们一起走向屋外,阿娜莎给她指了条路,“沿着这条小道走,你们就能下山,下山后你们就安全了。”
姜佩兮抿唇看着阿娜莎,拉住她的衣袖,“阿娜莎,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阿娜莎笑道,“我们以后可以常来往。”
“如果我们在山下不能碰到,你就去新宜,我会定居新宜。”怕阿娜莎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姜佩兮解释道,“是新旧的新,适宜的宜。”
他们渐行渐远,阿娜莎站在原地看他们走远。突然那个中原女子回头看向她,清淡的声音被刻意提高,隔在火光与吵嚷中显得渺远,不那么真切。
“瑾瑶,我的封号。阿娜莎,我的封号是瑾瑶。”
阿娜莎不由失笑,她抬高手挥了挥,示意自己听见了。
中原人就是麻烦,名字号,号又有什么自号、封号。一个人,搞那么多称呼,也不嫌麻烦。
她的丈夫就有一堆名头。阿娜莎曾捏着他的脸问他,究竟哪个才能代表他。他赖在她的怀里,露出迷茫的神情,半晌闷闷地回答:“哪个都不能。”
“那你为什么要搞这么多名头?”
他扯过她的衣袖盖住脸,一副无赖模样:“他们都这么搞,我也没得选。”
阿娜莎给予批评,“瞧你没出息的怂样。”
吵嚷的喧嚣声更大了,被烈火卷入的房屋越来越多。
阿娜莎从腰上扯下自己的鞭子,向匪首的砖房走去,她要拿回自己的东西。
周围的匪盗越聚越多,但敢冲上来的却越来越少。阿娜莎身上没再染血,她长鞭上挂着血肉。
她往砖房走去,回首嫣然一笑,“不要进来哦,不然误伤了,可别怪我没提醒。”
她一甩鞭子,鞭上挂着的血肉横飞,撞到匪盗的脸上,落到他们的头上。
阿娜莎走进砖房,看着执刀等待的匪首,勾起笑,“爷不是说晚上找我吗?我怎么也等不到,只好自己来了。爷可别怪我呢。”
匪首冷着脸,“倒是小瞧了你。”
阿娜莎款步姗姗,向前逼近,“爷拿刀做什么,爷不是让我来做你的女人吗?爷拿着刀叫我好生害怕。”
匪盗提刀指向她:“闭嘴,你这个婊子。”
长鞭撕破空气的尖啸声在耳边炸响,匪盗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右膀一片刺痛。
鞭子上缠着密密麻麻的短针,他的右膀被短针锁住,短针已经扎入血肉,鲜血染红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