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嫁(223)
但此时见着小姜郡君面色不愉, 还是试图平息对方的怒意:“也不一定是刘侍卫漏出的消息。”
小姜郡君只以冷哼回应。
姜佩兮在厅堂处坐下,吩咐侍女:“叫刘恩出来。”
在等待的间隙,她看向杨宜,“杨主君帮我给朝定公递个消息,我今晚就启程回东菏,请他先尽量安抚那些要过来的人。”
杨宜颔首答应, “其实明天再走也不迟。”
“今晚就走, 拖得越久,对东菏的局势越不利。”
“那周司簿……”想起小姜郡君来这的目的, 杨宜语气迟疑。
“那不是他。”
“什么?”杨宜没反应过来。
“他不在苑门,我们认错人了。”
姜佩兮眸色沉凝, 她的情绪已完全平静, “我们没有找到他, 李福顺不是他。”
杨宜听明白小姜郡君的意思,但她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这么做, “郡君今日没和司簿说开吗,还是他不相信您?”
“司簿现下失忆, 又被人忽悠着冒认身份。您告诉他另一个身份,他不信也不奇怪,这也不全是他的错。”
等不到小姜郡君的回答,杨宜给出她的方法,“但您不能就这么放弃他。他不信就不信,您可以直接把他绑过来,再让大夫给他看,能想起来最好,想不起来……也碍不着什么。”
姜佩兮摇头拒绝,“他不愿意回来,不是记不记得的事。”
“司簿不愿?他连夫妻情分都不顾了?”杨宜语气里满是诧异。
“不管他,随他怎么样吧。”
姜佩兮看向杨宜,“杨主君先给东菏递消息吧,我马上就走。”
杨宜走后,拄拐的刘恩才从帘帐后出来。
瘸拐着走到姜佩兮面前,又沉默地跪下请罪。
“他们是你叫过来的。”姜佩兮俯视地上的死士。
“是。”
“理由。”
“您身处险境。”
“没有人威胁到我的安全。”
死士抬头看向主子,“他伤害了您。”
姜佩兮沉默片刻,“算不上。”
“巷子里的威胁,是大不敬。”
“他不知道我是谁,而且也没有伤害我的意思。他对你尚且手下留情,不是吗?”
“一切威胁到您安全的人,我们都会清除。”死士说。
姜佩兮看着跪在地上俯首帖耳的刘恩,原本丝缕盘绕在心头的怒意渐渐上升。
“谁让你们清除的?”她问。
刘恩一愣,抬头正对上主子冰冷的神情。
“你是我的死士,你该效忠我,顺从我。谁许你越过我发布命令的?”
“姑娘……”他的声音微弱下来。
“你想做我的主?”
“属下不敢。”
姜佩兮冷笑,“不敢?你哪里不敢?你不是正在做吗,越过我去联系我的死士。”
刘恩抿唇不答。
“你是假传了我的意思,还是你仅以自己的名义让他们过来?”
“我告诉他们您遇袭的事,令他们过来护卫您。”
“看来你们的主子不是我。”姜佩兮淡声评判。
“属下是为了您的安全。”
“为了我的安全?”姜佩兮重复他的借口,止不住冷笑。
她的眼底一片冰冷,露出上位者的刻薄,“你们是什么?谋士吗,轮得到你们来替我出谋划策?”
她的语气忽而转为叹息,似乎是喃喃自语,“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们了?让你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姑娘。”看着他效忠的主子,刘恩嗫嚅出声。
“死士,只负责执行,谁允许你们自己做判断了?”
在说这句话时,姜佩兮想到周朔鄙夷她把刘恩当成工具,当成木偶娃娃。
当时的她像是被踩住了尾巴,控制不住地恼怒。
如今才明白这怒意从何而来,被他说中了。
她确实没将死士视为人来看。姜佩兮意识到,她只把他们当成听话且好用的工具。
发现他们背着她做决定后,就觉得他们背叛了她。尽管他们做出决定的意图是为了保护她。
姜佩兮站起身,神色冷淡:“我今夜回东菏,你不用跟着我,就留在苑门养伤。你本是我母亲的死士,等伤好后,你还是回到她身边去。”
裙摆被拽住,顿住脚步的姜佩兮垂下眸。
素色薄衫与凸起的青筋混在一起,看上去很扎眼。
“姑娘,属下知错了。”他在哀求。
可姜佩兮毫无怜悯之心。
“你还要忤逆我?”她问。
这一句像是火烧,烫得刘恩皮开肉绽。
他松开了手,却叩首苦求,“姑娘,夫人将我与师兄送给您,我们就是您的人。您不要我,我无处可去。”
“我可以给你自由身,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死士。做你想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