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厢房，见门半开着，疑心温含玉走了，小跑几步进到屋内，刚穿过屏风脚下一软，硬生生摔一跤，头磕到桌上，宋亭晚疼得倒吸一口气。

明明已服下解药，胃里的火灭下去，脚上仍然软得厉害，一路磕磕绊绊才走回来。

窗幔被人撩开，温含玉睡眼惺忪地蹲到她身前，搀住她的胳膊往上提，嘴上说着玩笑话，神情却格外凝重。

“再不回来，我都疑心你死在外面，要去找你了呢。”

宋亭晚扣住他手腕，借力稳住身形：“万灵丹已到手，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说着从香囊内取出一颗圆润似水晶般的透白珠子。

温含玉接过，指尖发颤：“切断联系其实很简单，服下一半的万灵丹即可。”

轻轻一扭，珠子从中间裂开，截面光滑锋利。

一个荒谬的想法从心中升起，如果半颗便能切断联系，那么一整颗是不是可以直接......

宋亭晚猛然意识到，恐怕这才是温含玉一直以来的目的所在。

“你休想......”艰难地从口中挤出几个字，身子不听使唤地晃悠，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完全失去意识之前，耳边有一丝微弱的声音。

“对不起。”

温含玉将她打横抱起，小心地放到床上，脸贴着她掌心，汲取难得的温暖。

他这一生受尽世人百般折磨，唯独对不起她一人。

“穿书人001号，自愿与宋亭晚建立联系，生死相随。”

话音刚落，脑中响起尘封已久的机械音，温含玉立刻将半颗万灵丹推入口中，声音又蓦然消失。

体内的万灵丹在与新的一半结合后，焕发出光芒。

契约达成。

所有的穿书人意外进到书中世界，万灵丹是保护他们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书中世界与现实世界的钥匙，穿回去的代价是记忆。

书中世界的所有记忆，包括穿书本身。

万灵丹的用处只是他的猜测，这个猜测在他服下一半成功切断联系后得到证实。

不仅是声音，触觉和视线也在消退，只能模糊看清女子的五官走势。

温含玉描摹着女子的轮廓，想将她牢牢记在心底，下身已经变得透明，快要蔓延到胸膛，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最后的时间有她相陪，也算了无遗憾。

“晚晚，晚晚。”明知她听不见，还是想多叫几遍她的名字。

说罢，倾身而下，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似乎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宋亭晚睁眼，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

系统：【恭喜宿主，完成暗线任务。现在派发任务奖励，查询男主好感度一次，温含玉记忆碎片一枚。】

机械音与平时略有不同。

系统：【经穿书人002号申请，解除你们的绑定，以后由我来督促宿主继续完成攻略任务。系统升级中无法正常查询，宿主是否选择开启记忆碎片？】

所以白轻轻是002号，除开自己，加上已知的温含玉和明月，还有十二人。

宋亭晚点头。

原本一片黑暗的场景中出现一点光亮，光亮迅速放大占满整个视野，极亮的光线灼得她应激性地闭眼。

再次睁眼，脚下场景已经切换。

宋亭晚坐在二楼栏杆朝下望去，楼中装潢与她记忆中的千芳阁重叠，陈设有八分相似，只是成色更新，想必是几年前的千芳阁。

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不见温含玉身影。

继续朝三楼飘去，记得上次温含玉就是在最里边房间。

一个身材丰腴的中年女子从身体中间穿过，妇女转身对着后面几个人催促道：“赶紧把小杂种带过来，里边的贵客发起火来，咱们可担待不起！”

宋亭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羸弱少年被两个汉子左右架着胳膊，双腿无力地垂在地上，面色苍白，眸中一片寒凉。

左边的汉子踢了踢少年的腿：“花姐，他腿都折了，还能伺候得好吗？”

花姐倒回来几步，抓起少年的下巴来回打量：“啧啧，这张脸没事就成，贵客就是喜欢他这柔弱劲儿。小杂种性子是烈了点，等尝过滋味就不会想着跑了。”

少年转过头，与宋亭晚对上的瞬间眸中燃起点点星光，一闪而过。

明知他看不见自己，宋亭晚还是心中一紧，她知道他是温含玉，那双潋滟的含情眼也有如此澄澈的时候。

两个汉子更加卖力拖起少年朝屋内去，拖沓声在宋亭晚心海激起千层浪。

宋亭晚一动不动立在原地，久到进屋的两男一女都离开了仍然不敢过去查探，脑海里是成年温含玉的一颦一笑。刚鼓起勇气准备穿墙而入，少年稚嫩的啜泣声和低吟声断断续续穿过墙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