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政委神色复杂,“你不怕他吗?”小女儿的胆子好像并不大啊,看到比自己大块头的男孩子,她是怎么冲过去的?
“怕呀。”三花老实地说,“不过有宝花在呢,宝花都动手,我不能看着呀,我要帮宝花。”
这实诚的话,听得马政委有些心塞。
你还真是宝花那丫头忠心耿耿的部下呢,啥都敢跟着她干。
钱营长一家人沉默回到家。
孟春燕先是拉着女儿去洗手,看到她的手心磨破了皮,不禁有些心疼,“这是怎么来的?你弟打的?”
“不是。”钱玉凤轻声说,“弟弟推我时,我摔在地上,不小心磨蹭到的。”似乎看出妈妈的心情不太好,她软软地说,“妈妈,我不疼的,你不要生气。”
孟春燕勉强地笑了下,“我没生气。”
给闺女洗完手,她拉着闺女回房,给她换下身上沾了泥巴的衣服,又给她重新梳头发。
这时,屋外传来钱德胜凄惨的哭声,以及鞭子打在屁股上的啪啪声。
钱玉凤一听就知道弟弟又被打了。
她抿着嘴唇,看了一眼妈妈,发现妈妈的神色很冷淡。
以往奶奶在时,要是谁敢动弟弟一下,奶奶就会骂人,还会打人,妈妈每次都很难受失望的样子,直到后来,妈妈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少了。
钱玉凤年纪还小,她看不懂,只是有些心疼妈妈。
帮女儿打理好,孟春燕也不管外面的动静,她从柜子里端出一碗萝卜糕,“玉凤,你将这萝卜糕送去给你姑姑。”
钱玉凤应了一声,端着萝卜糕离开。
经过院子,就见到站在那里的爸爸和弟弟,她乖巧地说一声:“爸爸,妈妈让我给姑姑送萝卜糕。”
钱营长怔了怔,然后嗯一声。
等女儿出门,钱营长没有理会哭得满脸眼泪鼻涕的儿子,眼里有着失望,冷硬地说:“你在这里站着,什么时候自己反省好,什么时候再回去。”
说着没理他,转身回了房。
钱营长进门时,看到坐在屋子里的孟春燕,她的表情很冷漠,仿佛没有听到外面钱德胜的哭声。
看到她的反应,他心里不禁咯噔了下。
“媳妇……”
孟春燕平静地看着他,开口道:“从前年到现在,教了快两年,可是他看起来仍是没有改……难道妈对他的影响就这么大,两年了还是没能扭正过来?”
钱营长张了张口,有些艰难地说:“可能是我没舍得下力气打他……”
“是吗?”孟春燕苦笑,“我是当妈的,自己的孩子没教好,我心里比谁都难受,可是这孩子……好像真的被妈教坏了,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连自己的亲姐姐都看不起,完全没有爱护之心……”
谁说钱营长没有下力气打他?
鞭子都抽断了,皮带也抽过,抽得一条条血痕,她给钱德胜上过几次药。
原本她以为,这儿子终于改好了,至少他现在看着已经变乖巧,也不再随便欺负姐姐,虽然有时候也会背地里骂人,但也不像以往那样像家里的小霸王,随便发脾气。
哪知道原来他只是表面改好,私底下还是那副德行。
“我是他妈,本不应该放弃他的,可是……”
孟春燕叹了口气,她实在是太失望了。
从儿子出生到他六岁这段时间,她除了照顾他吃喝拉撒,却不能亲自教养他,只要自己这当妈的亲近儿子,婆婆就会像防阶级敌人一样地防着自己。
这让她怎么教孩子?
钱营长心口像堵住了什么一样难受。
听到她指责自己老娘时,他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钱老婆子再怎么不好,那也是他妈。但他理智上又明白,他妈确实不会教孩子,儿子被教坏了,这性子不知道能不能扭回来。
钱营长保证道:“春燕,你放心,我会好好教他的!如果他还不改……”他咬了咬牙,“那咱们以后就培养玉凤吧。”
孟春燕平静的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重男轻女是这时代的特色,世人都认为只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要是谁家只生女儿,还会被人嘲笑。
就像马政委家,家属院里有不少嘴碎的,背地里嘲笑他家养了三朵金花。
在有儿子的情况下,很少有家庭会选择培养女儿,一般家里所有的资源都会朝儿子倾斜,女儿只是准备一副嫁妆嫁出去了事。
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将女儿当成赔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