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大娘道:“风言风语也传过一阵子,没几个人信,后来渐渐没人说了,你是打哪儿听来的?”
“……白莲教。”苏小小面不改色地说道。
符大娘皱眉道:“那就是个邪教,你别信他们的。”
“嗯!”苏小小认真点头。
想到什么,她又道,“对了,符大娘,你知道郭丞相与大长公主有来往吗?”
符大娘哼了哼:“你说那个糟老头子,我方才还看见他了,中风了,在厢房躺着不是?”
郭丞相中风一事,苏小小已通知其家人,说半路遇到郭丞相中风,把人带回医馆了。
郭家人见他病得厉害,怕抬回去的路上人就没了,也就没动郭丞相。
符大娘没好气地说道:“他呀,当年不知多仰慕延庆公主,情诗都写了几箩筐,他倒是愿意放弃仕途做驸马,奈何延庆公主不喜欢他。”
大长公主的封号是先帝登基之后册封的,此前的慧觉师太是延庆公主。
所以,郭丞相留着慧觉师太的画像,可能是因为那是他心里的白月光?
苏小小顿了顿,又道:“大长公主与当今陛下和南阳王的关系如何?”
符大娘道:“表面一碗水端平,但她其实更疼爱南阳王。”
苏小小问道:“为何?”
符大娘长叹一声道:“陛下的心思太重了,靠近她总是带着某种目的,只有南阳王是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南阳王从没想过去争夺皇位,当听说南阳王谋反失败时,她很惊讶,她说,‘那孩子怎么会……’”
……
卫廷去上朝了,倒是苏陌今日得了空,他原本打算去卫家替妹妹当沙包了,问了才知妹妹来了医馆。
他抵达医馆时,符大娘已经去歇息了,苏小小一个人坐在房里消化消息。
“在想什么?”苏陌走进来。
苏小小将与符大娘的谈话说了:“……慧觉师太真的是个好人,是我们误会她了?还是她心里是有武安君的,对武安君爱而不得,从而报复了卫家?”
苏陌也没有答案。
“我刚刚过来的时候,郭丞相好像醒了。”他说道。
“是吗?”苏小小赶忙去了郭丞相的厢房。
郭丞相醒是醒了,可惜中风后遗症,口不能言,手不能写,问啥也问不出来。
苏陌沉默半晌,开口道:“其实,想调查慧觉师太,还有一个人。”
梨花巷的宅院里,钟山正在认真地浇菜地。
那是苏小小来这儿后种下的,一家子搬走了,钟山也没让菜地荒废,仍是每日过来浇水。
院子热闹过,仿佛一场梦,如今又变得空落落的。
他脊背佝偻,花白稀漱的头发垂下脸颊。
苏小小点了点他肩膀。
他拿着水壶,蹒跚着转过身来。
苏小小打手语:“钟伯。”
钟山像是独居的空巢老人盼回了自己的孩子,他暗淡混浊的眼底忽然就有了光亮。
他放下水壶,打着手语问道:“今天怎么过来了?送大虎二虎小虎上课吗?”
苏小小打手语:“他们今天不上课,我来看看您。”
钟山很高兴,也很激动,摘菜时手都在抖。
“这几颗长好了,一会儿你带回去。”他打着手语说,“你上次腌的鸭蛋也好了,我去给你拿。”
苏小小看着风烛残年,明明都快走不动,却还要为她一阵忙活的老人,忽然意识到这个老人的时日不多了。
到嘴边的盘问突然咽下了,她拉过他满是皱纹与泥土的手,用唇语说道:“钟伯,你跟我回去吧。”
钟山一愣。
就在昨日,苏二狗也过来说了同样的话。
他们都想把他接回去,给他养老送终。
他是个阉人,一辈子无儿无女,却在生命尽头遇到了世间最大的温暖。
钟山最终没跟苏小小回去,他表示自己还有力气,等哪天走不动了再说。
苏小小临上马车前,他突然叫住了苏小小,用手语对苏小小说了一句话。
……
苏小小昨日答应过西晋皇女,要把曲谱给莫邪送过去。
离开梨花巷后,她就动身去了驿馆。
西晋小郡主早早地抱着五虎在院子里等她了。
莫邪也在等。
西晋小郡主道:“莫邪,你明明都会了,为什么还要谱子?你就是想要秦苏的手稿吧?对吧对吧?”
莫邪道:“小郡主,有个东西叫抢记,过后会忘的。”
西晋小郡主得意道:“我就不会,我脑子可好使了!”
莫邪道:“陛下的生辰。”
西晋小郡主眼神一闪:“……我没记过!”
苏小小过来了。
西晋小郡主赶忙挥手,又像极了一只扇翅膀的小鸟:“秦苏!秦苏!”
“小郡主,莫护卫。”苏小小客气地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