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侯一怔。

萧重华道：“父皇一生都在防着南阳王，防着卫家，可最终父皇落得怎样的下场？”

想到被圈禁在寝宫的陛下，威武侯叹了口气。

萧重华接着道：“秦、卫、苏三家若有反心，早就反了，不必等到现在。”

威武侯还想说什么，萧重华握住了他的手：“舅舅，我想做个好皇帝，为百姓，也为江山社稷，若真到了那一日，先祖的江山断送在了我手里，我会以死谢罪，绝不拖累母妃与威武侯府！”

威武侯眸光一颤。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外甥不是因为个人野心去争夺皇位的，他是当真有自己的宏图与抱负。

他也早为身边人想好了退路。

把惠安公主嫁入苏家，如此便能保全惠安与娴妃。

让景弈结交秦、卫、苏三家，也不是为了拉拢他们三家。

而是一旦秦卫苏三家想反，看在景弈的份儿上，至少不会为难威武侯府。

他把最坏的情况都算到了。

景宣帝走了一条错误的路，他绝不效仿景宣帝，他要放弃帝王的多疑。

这显然是危险的。

可他并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把自己的生死与大周的江山放在了一起。

威武侯第一次在外甥的身上感受到了真正的帝王之气。

他赶忙起身，后退一步，撩开下摆，单膝跪在地上，拱手道：“臣，定当竭尽全力辅佐殿下！威武侯府誓与殿下共存亡！”

-

坤宁宫。

被惠安公主喋喋不休吵了一整日的静宁公主，终于耳根子清净了。

桃枝过来收拾桌上的碗碟。

她家公主嘴上嫌弃惠安公主，准备的却全都是惠安公主爱吃的点心。

“公主累了吧？”

桃枝说道。

静宁公主道：“脖子有些酸。”

桃枝上前：“奴婢给您按按。”

“皇后驾到——”

门外传来太监的通传。

桃枝忙转身行礼。

静宁公主也起身：“母后。”

“你们退下。”

皇后说道。

“是。”

桃枝带着宫人退了出去。

皇后走到主位上坐下。

静宁看了她一眼，缓步走了过去。

她们虽是亲生母女，可关系远不如娴妃与惠安那般亲密无间。

她们之间，永远都摆着一层皇族正统规矩。

皇后开门见山地问道：“遴选驸马的事，你可听说了？”

静宁公主回答：“听说了。”

皇后道：“京中适龄的公子都会来参与遴选，苏陌与苏煊也在名单之上。”

这个静宁倒是不知情。

静宁公主微愕地看向皇后。

皇后正色道：“秦、卫、苏三家势力鼎盛，迟早要反，太子斗不过他们。你嫁入苏家，后半辈子才有倚仗。”

静宁公主道：“母后是有通天之术么？怎知大周忠臣会反？”

皇后顿了顿：“不反，苏家也是你最好的归宿。”

静宁公主道：“惠安与苏煊的事，母后是知道的，苏家不可能出两个驸马。”

皇后淡道：“有什么不可能？退一万步讲，真的只有一人能嫁入苏家……母后会帮你。”

说罢，皇后起身离开。

静宁公主叫住她：“母后，您就不问我愿不愿意？”

第1164章 1164 公主之德

皇后走了。

只留一下一句“本宫都是为了你好”。

静宁公主静静地站在窗前，一言不发的样子吓坏了桃枝。

桃枝小心翼翼地说道：“公主，您渴不渴？奴婢给您泡一壶花茶过来？”

“不必了。”

静宁公主低声说，“现在什么时辰了？”

桃枝：“酉时刚过。”

静宁公主道：“我出宫一趟。”

桃枝张了张嘴：“这……是，奴婢去备马车。”

静宁公主和惠安不一样，景宣帝在位时她便能自行出宫，后来萧重华当了太子，也没收回她出宫的令牌。

“公主想去哪儿？”

马车上，打扮成小丫鬟的桃枝问静宁公主。

静宁公主也褪去了一身公主华服，换上了民间女子的衣裙。

一袭天青色束腰罗裙，身量纤纤，恬淡如菊。

她不再像几年前那样遮掩自己的容貌，而是大大方方地让自己行迹在暮光下。

她从来不是个美貌的公主。

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后来，秦苏给她调理了身子，勾勒了眉形，肌肤细腻红润了许多，眉眼也柔和了。

但容貌依旧不算出众。

天底下哪个男人不好美色？

便是她对着惠安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也觉得赏心悦目极了。

所以，那些男人想娶她，娶的是她的身份，不是她这个人。

她不要这样的驸马。

可她了解自己的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