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偏执魔尊的白月光(99)
细细一看,一颦一笑与记忆中的何其相似。
他的使魔探寻如此之久,循着新降的生命徘徊游走,踏遍人间的每一处角落,却未曾想到她的魂魄偏偏落在这世间与魔域遥遥相对的另一角。
她偏偏成了仙,偏偏成了魔物的天敌。
一旁的杂人又吵闹起来,上下两片嘴唇张张合合,南哀时抬起手,结界顷刻落成。
周围刹那静了下来,连风声都听不到了。
竹瑶心中一跳,下意识掐了个护身诀。
灿烂盾光护住命门,带来的安全感坚不可摧。竹瑶余光一扫,身边的弈戈、宁万雷都被隔绝在结界之外。
这小小的一片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熟悉的黑气浮动在身边,被强行拽进结界的竹瑶面上镇定沉静、从容不迫,心中思绪乱窜。
……这人怎么回事!
先前那一句带着讥讽的“你就是广微”还有不同的理由可寻,现在南哀时的所作所为却令她心生迷茫惊疑。
——这是为什么。
总不能是南哀时当初看到她不告而别……不告而寄,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于是心生不满?
你的命在我的手中,能够夺走它的也只有我……难道是在上演这种戏码?
虽然早就知道魔尊睚眦必报,但这也太夸张了些吧!
她迷糊了,思绪千回百转,揣测不出南哀时的心思。正困惑着,就听到他说:“跟我回去。”
竹瑶:“……?”
她面上的狐疑不解太过明显,周身明澈坚固的盾光赤/裸/裸地写明了她的警惕与提防。
唇齿间隐隐发干,带着道不明辩不清的涩意。南哀时舌尖抵了抵齿关,眸光晦涩难言。
逢魔时刻诞生的邪魔不死不灭,能够在赤血渊的烈焰与熔岩中复生。可对常人而言,再深刻的记忆都将轮回洗涤干净,只余一片空茫茫的白。
他早该知晓、早就知晓,却仍旧觉得这盾光刺眼。
须臾静默,南哀时扯起唇角,忽然笑起来。
“你我前世相识。”
南哀时倾近了些,看着她下意识往后一步,几乎贴上涌动的结界边缘。
于是他放轻声音,像是怕吓跑了她,又像是怕打碎了一场梦,“你曾经说过,想要留在我的身边。”
她似乎怔了怔,旋即拧起眉,一时没有开口。
“随我回去,”
生性阴戾的邪魔又近一步,隔着盾光几乎将她抵在结界角落,温柔道:“竹瑶,瑶瑶,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南哀时从未这样称呼过她,即便是在她还伴随在他身侧的时候。
极尽亲昵的两个字出口,她还尚未反应,他那颗沉寂许久的心脏便重重撞了一下,误食毒果般紊乱了节拍,连带着五脏六腑都酸麻一片。
她安静下来。
南哀时看得清她的怔忪,也洞悉她眸中的犹豫。他等待许久,在世人眼中犯了疯,却在此刻得到耐心,温和到仿佛换了一个灵魂。
顷刻沉默,竹瑶说:“我凭什么信你?”
顿了顿,她琥珀双眸一抬,直直地看着他,控诉般道:“你曾经承诺要与我的师姐签订协议,却在最后关头反悔伤人。”
世人皆知魔尊反复无常,行事全凭心情,他也并不否认。
“她怎能和你相比?”他嗤道,稍稍弓身,目光与她平行,低低道:“倘若是你,在我身上打满血契也无妨。”
竹瑶掐了掐掌心,有些怀疑自己是入了幻阵,开始做起梦来。
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
他亲昵地喊自己“瑶瑶”,说要给她所想要的一切。可她分明记得在她上一次脱离世界的时候,她亲耳听到他同意要将她再一次献祭。
就好像她的命无足轻重。
即便知道不该,竹瑶无法否认,当初在听到他那句“好啊”的时候,她心中千回百转,尝出过苦涩,也觉出了不甘。
谅腐草之萤光,怎及天心之皓月。
……可是现在他的态度,就好像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结界隐隐颤动,是外头有人在想方设法地破阵。
不可能,她长长吸了一口气,在心中告诉自己。
师兄师姐们说过,这个男人口中尽是谎言,不能相信。
她也亲眼看见过他的阴晴不定。
更何况,她不能、也不该在同一条路上跌倒两次。
那口气被吐出来,竹瑶抿了抿下唇,长睫垂下,目光落在他的手腕。
她曾划开过那里的皮肤,曾取出血来,与他契定契约。
可那些痕迹如今都已经消失不见了,连一道伤疤都未曾留下。
“……你说,你会给我所想要的一切。”
目光再往下低些,竹瑶没有看他,目光凝在他握剑的手上,试探般道:“那,我要这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