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偏执魔尊的白月光(87)
也不知是哪传出来的说法,说那在魔尊眼中很是特殊的猫妖不见了,逃了、死了,惹得魔尊暴怒不已,迁怒了不少倒霉蛋。
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注定无人知晓。
大殿里森森怨气愈发重了,有胆大不畏死的想要进入魔殿,试图替代先前那帮邪魔的位置。
什么魔尊座下四大魔神、十二魔将,虽说这些自封的名号在那位眼中只是虚物,但放在魔界中还是声名显赫的。
然而南哀时眼中看不见他们绞尽脑汁的献媚。
他忽地觉得无趣极了,重新穿上戏服的凡人站在戏台上跳舞,他的腿浸在血色越浓的池水里,支着下颌看着,眸光愈发冷冽不耐。
不知怎的,耳畔忽然就响起那日竹瑶的声音,问他这些凡人为何会在魔域中唱戏。
她花尽心思将他们送走,他偏偏要在她死后把他们逮回来,让他们永生永世都被困在这里,被困在这怨气冲天的戏台上。
……
又想起她了。
他的舌尖抵了抵齿关,密长的睫遮住眼,也遮住了血色瞳眸的躁意,捏了捏鼻梁,毫无预兆道:“滚。”
四周再无半分声响,南哀时抵着额静坐片刻,忽地伸手扯开胸前衣襟,将掌心按压在冰凉的胸膛上。
那颗畸形的心脏在跳动,“咚”、“咚”,与往常无异。
但有什么分明变了。
像是被下了蛊,又像是中了邪。
那上仙被他的散魂所影响,被迷了眼、失了神,或许他亦如是。
南哀时紧蹙着眉,下颌紧绷着,魔识沉入灵府里,摊开记忆、检视魂灵,一点一点地翻找可能存在的异常之处。
然而没有。
胸膛里有情绪在翻滚,他坐在温泉池中,却好像浸泡在赤血渊下的烈火与岩浆里。
身后使魔显现,黑气挾裹着一柄赤红阔剑,对他毕恭毕敬汇报:“这只器灵行踪鬼祟,似乎想要逃跑。”
……器灵。
南哀时偏过脸。
这只器灵与她交好,时常在一起闲聊。
这个念头从他的脑海中一掠而过,下一秒他眸光倏地冷了下来,嗤笑一声。
他伸手,使魔递来阔剑。
“既然你也不愿留下,”
南哀时垂眸,指腹扫过剑身,轻描淡写道:“那便下去与她陪葬好了。”
他意欲折断这把仙器,谁知无天灵听了他的话,竟吃了一惊,连挣扎都顾不上了,声音害怕得颤抖,偏偏还质问道:“陪葬?你把小猫怎么样了?”
——把她怎么样了?
南哀时想笑,也确实嗤笑出声了。
他懒得理睬,只听器灵见自己无路可逃,破罐子破摔,指着他的脸骂他:“你这个大魔头,冷血小气,残忍暴力!小猫只是想回家看看,你竟然把她、竟然把她——”
“怎么,她来自十八层地狱么?”
魔尊冷冰冰道,又扯扯唇角:“呵,是我想岔了,像她那样的善妖,死后该入轮回才对。”
……该入轮回。
这四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来,他自己却先稍稍一怔。
手指在怔神之间松了力道,流火趁机逃脱他的桎梏,眨眼掠过身后猝不及防的使魔。
使魔拔腿就追,没有意识到主人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阴晴不定。
出水声响起,南哀时起身去了酆都。
这鬼魂聚集之城又有了新主人,他毫无预兆地降临,将对方吓得神志不清,在他追问“该怎么寻找转世”的时候结结巴巴说不上话来。
南哀时没了耐心,轻呵一声,弯起眼眸,将那城主踩在脚底,鞋尖抵着对方的喉口。
“要、要有媒介。气息浓郁的贴身物件,肉身血液,碎魂,都、都可以用来一试——”
南哀时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猫妖的身体日渐败坏,他眼见心烦,曾用一把火将一切都烧了个干净,站在烈焰前无声看着。
连捧灰都未曾留下。
头一回这么清晰地尝到后悔的滋味,他舔了舔嘴唇,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她要回家。
她的家在哪?
他离开酆都,继续穿过寂仙原。人间城镇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没了穿戴傩面的心思,在荒野上独自行走。
灾民流离失所,瘟疫四处横行,他看见流浪之人哀哭悲泣,看见枯瘦如柴的孩童逃难中饿死在树下,眸中未曾掀起半分波澜。
直至他看到一对夫妻模样的男女。
那男人病恹恹地坐在木制推车上,被女人拉着往前。
他忽然就停下了脚步。
好生熟悉的画面啊,南哀时垂下眼,心中想。
他也曾这样,坐在工匠打造的轮椅上,在城中与荒野里穿行。那推着他的人披着巨大的斗篷,又用面纱遮脸,生怕自己露出了显眼的猫耳猫尾,惹得别人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