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偏执魔尊的白月光(34)
想要碾死一只虫子太过容易,竹瑶根本没看见南哀时是怎么动的手。他似乎根本没有动用邪力——因为他并没有遭到半点反噬。
她不知道那个自称“班二郎”的书生是否借着自己给它的那张符咒活了下来,还是化成了那一捧灰尘。
眨眼之间,船上便安静下来。
长久的寂静。
云朵船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浮浮沉沉。
放眼远眺,似乎还能看见其它栽着人的云雾,那些身影朦朦胧胧。定睛一看,那又像是幻觉,这海水上好似只有他们二人。
“……生死梦?”
南哀时的眸光拂过她。
像是暴雪后的风,分明没有雪势那般狂躁,却冷得出奇。
竹瑶迟疑问道:“那是什么?”
少年魔尊安静片刻。
他忽得弯起眼眸,低下声音,温柔又蛊惑。
“你无需知道。”
或许是妖怪的直觉,又或许是另外一些奇怪的本能。
在看见魔尊的神色时,竹瑶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无法理解的感觉。
她会出现在这里,此时此刻,站在这朵云雾之上,兴许不是巧合。
在寺庙的时候,南哀时手中握着两条无辜的性命,曾对她说,“随我来不动山”。
他来到不动山,是要斩去自己身上的桎梏。可竹瑶不曾想清过他为何想要自己同行。
或许是想要一个可以伺候他的人,为他这位高高在上的尊王理清一切在人间行走需要处理的杂事。
抑或是因为无法摆脱她,无可奈何之下的妥协。
她不曾想清,也未曾去细想。总归她有自己的任务在身,想要完成这项任务,就需要跟在魔尊身侧。
空中双月愈发亮了。
刚启航时温柔璀璨的金辉逐渐变得如烈日般刺眼,不知什么时候,海面上变得无风亦无浪。
先前远眺时能够隐约看到的朦胧影子彻底消失不见了。
竹瑶怔然盘腿坐在船头,被刺目月光晒得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
她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望着远方观察须臾,说道:“我们好像被困在这里了。”
与仙境有缘人扬帆起航时能够一帆风顺地抵达海的另外一头,前往那金光闪闪的神殿。
世间至宝都将散于脚边,如那没有园丁看守的果树,任君采撷。
而那些与仙境无缘之人……会在寂静海上盘旋徘徊,抬眼无去处,回首失来路。
直至秘境关闭,被强行驱离这片仙地。
竹瑶回头看南哀时,却与他的目光撞上。
少年魔尊坐在那里,歪头支着下颌,似乎一直在看着她,目光晦涩难辨。
他像是没有听到她之前说的话,忽然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怔了怔。
“……竹瑶。”
“竹瑶,”
南哀时念道,“竹瑶。”
不似先前念“竹姑娘”时刻意拉长的音调,他语气轻快,像是那在牙牙学语的孩童,逮住一个新奇词儿便来回不停地念。
竹瑶耳朵动了动。
她盘腿坐在船头,于是便比那坐在轮椅上的魔尊矮了一截。她抬起脸看他,他则低垂着眸。
少年魔尊支着下颌,指尖又探到了自己的脖颈间。
“竹瑶……”
他又一次念,张口时舌忽地探在齿间,上下齿轻轻一咬。
云朵小船上船头船尾,距离不远不近。
南哀时坐直了。
他俯身过来,手指松松搭在腿上。那沾过妖魔尸体腥臭血液的傩面被他来回把玩,一会儿红瞳似血,一会儿黑眸幽深。
最后他脸上现出两点血痣,变回了原本的容貌。
“我要你的血。”
南哀时说,语气轻得像是爱人之间呢喃细语。
“你给不给?”
第17章
◎“我要与你再立一个血契。”◎
“……你给不给?”
琥珀色的瞳仁在金晖中变得几乎透明,瞳底映出南哀时的脸。
血色双痣落在她的眼底。
他像是西幻传说中古堡里的吸血鬼,又像是被血阵召唤来的恶魔,蛊惑召唤者献上灵魂。
灿金双月好生刺眼,竹瑶眼睫细细一颤,迟半拍道:“你要我的血做什么?”
南哀时唇角轻轻勾起。
“用来开启秘阵罢了,”他温声道,“不会疼多久。”
竹瑶怔怔看着他,脑海中茅塞顿开。
……原来这就是南哀时带她来到这里的原因。
“那魔尊身边为何会有一只妖怪”,这一路上她不知听过多少回。
听得多了,她的思维深处大抵也曾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亲眼看见过这魔尊在登天桥下的狼狈模样,看见过他孑然一身倒在幽暗林间,也看见过他如破布玩偶般沉眠于死气沉沉的尸山里。
他曾经在发现自己被她褪去衣衫清理伤口时,阴恻恻地看着她,问她“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