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偏执魔尊的白月光(131)
他身上只披着薄薄的白色单衣, 赤着一双足,浓密的长睫垂下,睨了灵府中一动不动的小剑一眼,又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
与魔域大殿中那座椅子一模一样的座椅凭空出现, 南哀时抬步过去, 脸上没什么表情。
灵府中始终安静着的、小小的阔剑虚影忽地动弹了一下。
南哀时又看过去, 听见那剑灵的虚影不太情愿地说:“她要找你。”
“……”
他脚步一顿。
无天灵实在不想与这个邪魔交流, 尤其是用这种方式。
它的剑身被他的血侵蚀,就连灵魄都被强行绑定,如果剑也可以靠着一头撞死来证明清白,无天灵恐怕早就这么做了。
——但是小猫想要找他。
它看着有几分垂头丧气, 那怨气太重, 魔尊不可能感受不到。
可南哀时这魔凉薄至极, 眼都不眨一下, 将它的哀怨无视得彻底。
他在那张座椅上坐下,手肘落在扶手上,支着一侧脸颊,似是怔神了几秒,低低重复:“找我?”
无天灵有些憋屈地应答:“……嗯。”
那薄薄的单衣衣袖随着他的动作往下落了些。
破碎的骨肉已经长了回来,但露出的肌肤连同手背泛着大片大片鲜明的、不正常的红。
赤阳金丝阵乃是上古仙阵,威力不凡,对南哀时而言也算得上是个麻烦。只有回到他的根源之处,才能尽早将身上残留的网破除。
离开之前的记忆被他重拾,南哀时记得分明,自己没有伤害她的师兄,甚至连反击都不曾。
……但他确实上演了一出苦肉计。
魔尊神色浅淡,唇线却抿紧了,问:“为何?”
“……”
无天灵怀疑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出现了幻觉。否则,它怎么会从这大魔头的话里听出几分忐忑来。
它瞅了南哀时一眼,魔尊脸上分明什么表情都没有,眉眼间甚至还蒙着一层薄薄的戾意。
剑灵与主人心意相通,在没有封闭的情况下,也或多或少与主人分享了感官。剑灵断剑了,主人能够感知得到;主人身处绝境,剑灵亦会察觉。
自南哀时消失不久之后,无天灵便从他那里感受到了一种痛楚。
传递给器灵的痛意都如此强烈,更别论当事人所感受到的了。这魔头的情绪不高,好像也是理所当然。
见它迟迟没有回答,那魔头眼神更是冷了几分,沉沉“嗯?”了一声。
“小猫想要问你,”无天灵不太乐意地当着传话筒,“俞大郎在哪里。”
……
俞大郎。
魔尊抬了抬一侧的眉,似是想不起这名字属于谁。
但那困惑只是短短一刹。
南哀时记起了这个人,也记起他那夜探出魔识,恰巧看见那面色死沉的凡人一步步走向湖水之中,最后毫无挣扎地被水浪吞没。
俞大郎的尸身确实被南哀时带走了。
他曾在山林里用视线丈量那凡人的容貌与身形,一点一点地去模仿,去伪造。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他便走进了人群里,毫无破绽。
“就是你易容成的那个凡人,”无天灵以为他想不起来,咕哝着提醒,问:“他的身体在哪儿?”
“在山里。”
南哀时语气中的散漫带了几分刻意,她破天荒来找他,却又是为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凡人。
他再次想起那个令他生厌的名字。
短暂的期待、忐忑、甚至不安,尝过的、没尝过的情绪,都慢慢冷却下来,最终归于平静。
这是什么感觉?
失望吗?
南哀时垂下眼:“……不过是一个死人,有什么值得惦记。”
俯伏在地的妖魔感受到那风雨欲来的气息,愈发胆战心惊。
但器灵偏偏读不懂他的神色,不识相地追问道:“是哪一座山?”
“……”
南哀时安静须臾,清晰地感觉到烦躁。
邪魔的本性在身体里叫嚣,他感到不快了,让别人不快也是理所应当。
破坏、杀戮,淤泥般黑沉的欲/望升腾,却又被他硬生生压下。
南哀时静默片刻,薄唇稍启,转眼又想到什么。
那凡人没有什么金刚不坏之躯,死了这么久,虽然不知有没有被野兽叼了去,但定然已经烂了。
她那般心软,到时亲眼看到,多半会心情不快。
……说不定,会难过许久。
她先前在阵中落下泪来的模样在魔尊眼前一晃而过,那般清晰,连带着心脏都轻轻一紧。
支着脸的手放下了,南哀时换来个姿势,稍稍坐直了些,手指在椅边焦躁轻敲几下。
“瑶瑶要他的身体么,”他说,没什么感情地弯了弯眼,“不用去寻,我亲手交给她便是。”
无天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