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半截瓶子被扔在地上。

宋塔司后退一步，在雨中拍了拍手，仿佛在借着那些雨洗干净自己的手一样。

“你说的对，我没必要弄脏自己的手。”

说着说着，他竟忽然笑起来。

自嘲的那种。

“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教会我不要再像个傻瓜，谁他妈都信。嗯？我真傻，对不对？竟然会相信你一个文明城出生的人，会跟我们一样？真是的，我怎么活的这么可笑？”

“宋塔司——”

程乾下意识喊道。

“我让你叫我名字了吗！？”

宋塔司大声吼道，他的表情是那样的凶神恶煞，一点都没有从前那种故作凶巴巴的样子。

程乾噤声，看着宋塔司，就像在看一个第一次见到的陌生人。

宋塔司伸出手，大力的、粗暴的捂住程乾的眼睛。

“别看我，真的！我真的很烦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眼神。就好像，你们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你们本身就代表着绝对正义和所谓正确，而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你们跟我们不一样——”

宋塔司捂住程乾眼睛的手上越发用力，那力道之大，似乎下一秒，他就会生气到直接把这双让他烦透了的眼睛挖掉一样。

“因为你们觉得你们自己高贵，生来高贵，不像我们，对吗？你们不像我们这样的人，生下来就应该被扔在‘垃圾街’这种地方，被当做垃圾对待。对吗？”

说话间，说话者靠近程乾的耳朵，在那耳边轻声说道：

“我建议你啊，如果不想哪天起床发现自己眼睛瞎掉的话，最好从现在开始，你就祈祷你那位来自文明城的、高贵的、把你干净利落丢掉的父亲，他能快点来接你，接你滚回你那个生而高贵的文明城去！”

话音落地，宋塔司一把推开程乾，大步走进了雨幕中。

撑了太久，再也站不住的程乾坐倒在地上，看着视野中的宋塔司越走越远，终于，彻底消失不见。

……

……

“丹妮阿姨，我申请不要程乾继续做我搭档。”

“嗯？为什么？”

“程乾影响我学习。再继续做搭档的话，我一定没办法好好准备考试。”

“这样啊……确定吗？确定不要程乾做你搭档？”

“我确定。”

“那你想要谁？”

“谁都不要。不管是需要提供的每日资源份额，还是别的什么事情，我自己就可以了，不需要别人。”

“好吧，我会把你的申请向院长报告，明天你就应该知道结果了。”

……

……

冲着在路的尽头的提法达，宋塔司招了招手。

“你今天来的有点晚啊。不过别担心，我帮你占了位置，好东西都给你留着呢。”

提法达对宋塔司笑着说。

这个宋塔司新交的“朋友”，比宋塔司年纪大一岁多，已经成年了，长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看起来就知道是不好惹的那种家伙。

提法达所在的孤儿院距离“欢乐孤儿院”相隔两条街，在垃圾场势力范围划分的时候，因为地理区域原因，就有三个垃圾场是共用的，也就经常会聚在一起翻找资源。

也是因为这样，两家孤儿院的孤儿们相互之间也算熟悉，特别是从小就在一家孤儿院长大的那些孤儿，关系就更好了。

而宋塔司是大半年前才来到“垃圾街”，进入“欢乐孤儿院”里，自然跟提法达他们的熟悉程度比不上那些“老”孤儿们。

不过最近因为一些原因，宋塔司舍弃了他常去的那几个垃圾场，而是来到了这个垃圾场，并且很快时间就跟这个垃圾场的类似小头头一样的人物——提法达熟悉起来。

到了现在，提法达已经把宋塔司当做值得信任的朋友，会把手上一些小小的好处时不时拿给宋塔司。

就比如今天，提法达找到了很不错的资源，就让人守了起来，专门给迟到的宋塔司留到现在。

“出门晚了点。”

宋塔司冷着脸回答。

提法达看出宋塔司的不对劲。

“是谁让你生气了吗？”

提法达亮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刀。

“告诉我，我来给他一点教训。”

“不用了。我搞定了。”

宋塔司回答，心里默默想着：以后都不会再跟那个笨蛋有什么交集了，怎么可能还会惹到自己生气？

“是吗？那就好。当然，如果你想再给那家伙教训什么的，随时找我。”

提法达说着，顺手将放在一旁的塑料袋递给宋塔司：“对了，这个给你。”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找个好看一点的杯子之类的玩意儿吗？前两天我在附近垃圾场找到了一个，是你想要的那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