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进眼睛了。”

忽然，程乾轻轻的叫了一声，举起手想要揉眼睛，被宋塔司抓住手，拦住了。

“别动，我来。”

——让笨蛋动手的话这妆就得废了，好不容易才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伪装道具”，就这么点，浪费可耻。

想着，宋塔司随手拿起沾了水的毛巾，给程乾擦拭进到眼睛那点粉末。

“你这也太爱哭了吧。”

宋塔司一脸的嫌弃，手上动作倒是留着点温柔，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擦干净那些粉末，又顺手抹掉程乾眼角流出来的几滴泪。

“真很痛吗？”

怎么都痛到哭了？

宋塔司随口问程乾。

问话时，他的呼吸就洒落在程乾脸上，那温热的气息让程乾不由瑟缩了一下。

——就……太近了。

“呃……”

那么近，近的让程乾都想要后退一点，以保持距离。

“你又怎么了？”

发现程乾想要动弹，宋塔司皱了皱眉。

“别动啊，再动我怎么弄？”

“嗯……对不起。”

程乾克制住自己想要后退的冲动，轻声回答。

——这个人不是自己世界里的，你总会回家的，所以拜托你啊，程乾，冷静一点吧！

程乾暗自告诫着自己，告诫自己不要因为宋塔司离自己太近就生出不好意思的感觉。

能有什么不好意思？不就是挨的近了一点吗？没什么的，不要胡思乱想，千万不要。

宋塔司：“……”

如果是在别的什么时候，听见程乾这么小声的回答，宋塔司肯定又要教育程乾作为男人说话一定要大声，不要像刚才那样像是只蚊子叫一样了。

可是现在——

宋塔司看着自己手下那张被自己搞出来的，苍白中透着病色的脸——脸的主人十分规矩的坐在板凳上，安静又紧张的任由自己在那张脸上随意操作，那样一种安顺柔和的表情，让他一时之间，就说不出那些话。

因为他能感觉到，这种时候，自己要是再说那种话，那么笨蛋一定会真的哭出来的。

想到这里，宋塔司心底忽的一惊。

——真是好怪，为什么自己还要去考虑笨蛋的心情？

不过是自己计划创业的第一桶金，最多就加上现在每日加餐的提供者这个身份，也就这些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啊，所以自己干嘛还要去考虑笨蛋会不会哭出来这种事？

奇奇怪怪的。

“你也不要老是说对不起，又不是每次都是你的错。”

想着，宋塔司拍拍手，直起身，后退一步，仔细观察着“补过妆”的程乾，将只剩下一半的小镜子又递给程乾。

“觉得现在怎么样？”

镜子里面那个人的“病色”比之刚才又更明显了许多，也更自然了许多，看的程乾都愣了一下。

“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

程乾仰头看宋塔司，由衷的说道：“你好厉害啊！”

然而宋塔司并没有好得意的样子。

“是，在你这里我永远是最厉害的。”

他很是敷衍的随口说着，将化妆工具都一一收了起来，毕竟接下来这几天都还要用到。

没办法不敷衍。

笨蛋真的很捧场啊，但就是太捧场了，不管自己做了什么，笨蛋都能给出一顿夸，就让人难免怀疑笨蛋是不是就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才会看到什么都会觉得“了不起”“好厉害”“超级棒”，跟着就是之类的话就夸出来了。

还是说，笨蛋确实觉得自己很厉害？

相比于正在怀疑笨蛋是不是太笨没见过世面，而担心笨蛋可能会被那些坏蛋欺负到死的宋塔司，程乾则在奇怪自己怎么还是没有得到宝石。

——很奇怪啊。为什么呢？

明明自己给了宋塔司很多肯定性的评价了，为什么宋塔司还是感受不到满足或者幸福呢？

难道是自己夸人的姿势不太对？或者是使用的语言模式太过单一了？所以目标一点儿都不感冒，看表情，好像还有点觉得自己说的很假的感觉？

呃……

好像是哦。

毕竟自己翻来覆去就会那么几句夸人的话，虽然句句出自真心，但里面的确是有夸大其词的成分，表情可能也有那么一点夸张，还有语气和表情似乎也有些过火了。

嗯……夸人真的好难，要不，下一颗宝石就不从这里下手了吧，感觉没什么用啊。

“刚才教你的你都记住了吧？”宋塔司问道。

程乾回过神来。

“啊，记住了。”

不就是走路的时候速度慢些，时不时做出想要吐的样子，说话一定要有气无力，还有，不管是在教室还是在哪里，每天多上几次厕所……总之，看上去像是闹肚子已经好几天那种，就行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