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亲爹嬴政来续命(400)
先王去世,太后与少年秦王尚未站稳跟脚,太后虽不精明,但也知此时的自己处境并不秒,听听他讲秦王顽劣,便吓得花容失色,生怕此事被宗亲老臣们知晓骂秦王不堪重任,忙不迭要与他一同过来斥责秦王。
但下一刻,太后便被吕相拦下了,“太后,不必前去。”
“心有惊雷而面色不改,举重若轻,虚怀若谷,此为人主之才。”
太后一头雾水,没听懂,但与太后说话的他却听懂了。
——真正的帝王不是狠辣更不是不择手段的雷霆霹雳,而是从容若定,大喜大悲不改色。
当年的陛下如此,现在的皇太女也如此。
万众瞩目的祭祀大典,在他们看来不过如此,他们不会高兴焦虑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更不会步步留心时时留意生怕自己说错做错,而是万事不萦心,无论何时何地都从容面对。
这才是人主之才,帝王本色。
王贲钻进车厢,冬日的寒气裹挟而来,吹起放在案几上的嬴政冠冕上的旒珠,他抬眼看了下微微晃动着的旒珠,怕自己身上的寒气过到嬴政身上,便在火炉前停下脚步,张开手指放在火炉上烤着。
“过来,给你斟了茶。”
嬴政伸手,把刚才斟的茶往王贲的方向推了推。
王贲活动着手指,“手僵了,烤完火再过去。”
嬴政不置可否。
银碳火炉烧得旺,不消片刻,王贲身上寒气尽消,身上没了冬日的冷气,王贲才往嬴政身边凑,抬手捧起嬴政给自己斟的茶,送到嘴边轻啜一口。
“好茶。”
王贲叹道,“到底是陛下斟的茶,与旁的茶就是不同。”
嬴政斜了一眼王贲,“油嘴滑舌。”
“这不是油嘴滑舌,这是由心而发。”
王贲道,“普天之下,能有几人吃到陛下亲自斟的茶?满打满算,也不过是我与蒙氏兄弟。”
“可惜大蒙内敛,小蒙谨慎,哪怕陛下把茶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吃。”
“只有臣这种不分尊卑不知进退的人才敢喝陛下的茶。”
王贲一声轻叹,抬手将盏中茶一饮而尽。
王离喝着鹤华斟的茶,引得章邯频频相看。
“看什么?”
王离奇怪问章邯,“你不喝十一的茶,还不许我喝?”
章邯收回视线。
“喝茶就喝茶,哪来这么多话?”
鹤华抬手敲了下王离额头,“赶紧喝,快到宗庙了。”
王离抬手揉了下被鹤华敲过的额角,“都是当皇太女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凶巴巴?”
“你说对了,我以后会更凶巴巴的。”
鹤华故意板着脸。
“……幼稚。”
王离十分嫌弃。
“公主,前面便是宗庙了。”
又过一道宫门,寒酥向鹤华道。
鹤华颔首,端正坐姿。
女官们轻手轻脚将冠冕重新给鹤华戴上。
古朴厚重的祭祀礼乐缓缓响起。
鹤华扶着寒酥与吕鬚的手,慢慢走下车辇。
秦朝的宫殿格外大。
与秦朝的宫殿相比,不仅后世的故宫不值一提,连赫赫有名的大明宫也在秦的宫殿面前黯然失色,只有这样的宫殿,才会让项羽的火烧了三月都不曾烧干烧净。
——不愧是始皇帝嬴政督建的宫殿,气吞万里,巍峨壮丽。
鹤华与荣有焉,拾阶而上。
哪怕穿梭在这种宫殿里面对于人的体力是极大的消耗,可她依旧是甘之如饴,她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从最初到最高,终于走到她的阿父的面前,接下象征皇太子身份的印玺。
“皇太女——跪。”
寺人尖声唱喏。
鹤华手捧印玺,高举过头顶,对着嬴政恭恭敬敬三跪九叩。
一人跪,万人跪。
所有公卿大夫与女官卫士们全部跪倒在地,秦字的旌旗高高扬在风里。
大秦迎来了他们的皇太女,而华夏大地,也迎来了第一位女性继承人。
这注定是让吝啬笔墨如史官都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吝啬笔墨的盛世壮举。
功盖三皇五帝的皇帝为历史上第一位皇帝陛下,而他所立的继承人,也是天下第一位女性继承人。
历史为之改写。
新的章篇被翻开,又是一页的盛世太平,千秋鼎盛。
星火聚集在鹤华身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大秦的强盛,也看大秦的帝王与继承人。
所有人都发现不了她,只有那位帝王眉头微动,墨色眸光向她探过来。
星火歪了下头。
视线相接,她看到帝王眉梢轻挑,眼底漫上浅浅笑意。
“十一,今日是你的的祭祀大典,更是你的受封礼。”
帝王对她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上戴着一枚墨玉扳指,质地与纹理像极了她放在秦皇陵的那一枚,“来阿父身边,阿父带你祭拜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