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织糙女与娇夫(女尊)(163)
孟珍儿每次来时,总会给秦司玦带串糖葫芦。
酸酸甜甜的滋味,胜过秦府一切点心。
吃完后,秦司玦的心也随之被酸甜填满。
他觉得,孟珍儿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好,比任何人都宠爱他。
秦家家财万贯如何?开国元勋、世家大族又如何?都比不上孟珍儿的爱。
因为,真情是无价的。
终于,在热热闹闹的中秋之夜,趁大家都聚在一起看烟花时,年少无知的秦司玦跟着孟珍儿私奔离去。
自此一别,他的人生中,再未拥有过圆满的中秋。
在后续的人生里,他一直在偿还那场“年少无知”的代价。
秦司玦警告孟鹤山,“我的一生,我不敢怪谁,只怨我自己。可鹤山,我绝不允许你再走我的老路。后来我才知道,孟珍儿早就查清楚了我的底细,步步为营。现在这个钱锦绣,你别忘了,她出生在陵京,前些年才回到这边,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查过你我出身?”
孟鹤山涉世未深,道:“至于到这种地步吗?钱锦绣已经这么富贵了,她也会在意秦家那点儿纺织的绝学?说白了,她是官,我们是民,她根本不需要学那些东西。”
秦司玦叹气,无奈道:“秦家的《云锦密录》从不用纸笔记载,全靠代代相传,绝不准外传,我当年就是跟着你姥姥学。孟家逼迫我,我无法反抗,只得违背祖训教授,却也暗暗留了一手。只有你,学到了全部。但我想,钱锦绣想要的,恐怕远远不止这些纺织上的伎俩。”
孟鹤山道:“那还能是什么?”
“有的事,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秦司玦望着他,忽然问他,“我教你的秀丽山河图,你还记得怎么织吗?”
孟鹤山点头,“记得。”
秀丽山河图是一种云锦花样,非常复杂,饱含所有《云锦密录》里的技巧,是秦司玦授课的最后一篇章。
他费时费力织好后,秦司玦看过,觉得很满意,大笑不止。
然后,扔进火盆里,烧得干干净净。
他将此归结为父亲又在发疯,并不意外。
在孟府里挣扎多年,秦司玦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
有时候,他很正常,是个慈爱的父亲。
有时候,他会半夜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像一抹游魂。
更多的时候,他会哭闹啸叫,不知是为自己逼仄的几十年笼中生活,还是为自己年少无知的悔恨。
亦或是,为秦家的覆灭。
在孟鹤山十六岁那年,陵京的秦家,彻底灭亡。
无人说得清具体过程。
据说是秦家嚣张跋扈,得罪了人,一夜之间家族上下被屠杀得一个不剩,大火在秦府烧了三天三夜。
秦司玦深居孟府后院,并不知晓这事。
消息是由孟珍儿带来。
孟珍儿高高在上的神情,秦司玦这辈子都忘不掉。
她笑着说出此事,“司玦,你该感谢我。要不是当年我带你离开了孟府,恐怕你也跟着秦家人去了。我救了你的命,是你的恩人。秦家,已经不存在了,你再也不是什么秦家公子,少给我拿贵族腔调。以后,改改你的怨气,我,才是你的主子,孟家,才是你唯一安身立命的地方。”
秦司玦闻讯后,大病一场。
他曾想过,等孟鹤山年满十六,就想办法送去秦家,秦家人虽然严厉,但对孩子们都很好,哪怕是个男儿,他在秦家也从未被苛待过。
可是,一切指望,都化作泡影。
秦家灭了。
他,彻底没有家了。
秦司玦在爱情上虽然愚蠢,但人并不傻,尤其在经过这么多磨难后,他不可能一直不谙世事。
秦家那么大的权势,一夜之间,全族灭亡,这背后必定有阴谋。
他之所以能逃过一劫,恐怕,是阴差阳错。
他跟着孟珍儿私奔后,被秦家视作家族耻辱,估计族谱上必定消除了他的姓名,一切过往皆不准提及。
秦司玦很害怕,甚至后悔已经把秦家绝学全教给了孟鹤山。
偏偏这孩子聪颖至极,学得又快。
秦司玦千叮咛万嘱咐孟鹤山,一定不要跟任何人提到《云锦密录》,连孟珍儿都别告诉,尽量不要让人知道他和秦家有渊源。
只当,他秦司玦是个江湖乞儿出身。
孟鹤山虽不理解,但很他的听话。
很多年里,秦司玦过得提心吊胆,却也庆幸尚且平安。
直到钱锦绣上门求娶,还那般坚定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