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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初寒(51)

作者:湜湜其沚 阅读记录

“嗯?”温衍不解。

萧宁道:“若我说,你无需顾忌,那人已经应允了呢?”

“陛下允许了?”温衍一时不及掩饰自己的诧异,一抬眼看到萧宁“果然如此”的神情,也只好叹了口气,一开口便直接印证了萧宁的猜想,“柔嘉公主并非先帝的孩子,与陛下无半分血缘关系。”

“果然。”萧宁没有自己预想中的诧异,反倒松了口气般笑了笑,然后又问道:“为何?他为何不愿告诉我?”

“你让陛下告诉你什么?是告诉你先帝夺人所爱,还是告诉你已故的杨太妃旧情难忘?”

萧宁一时竟也不知如何作答。

“事关杨妃名节,皇家颜面,自不能公诸于天下。陛下不能损先帝之名誉,更不能置柔嘉殿下于险境。”

萧宁怔怔的,忽插嘴问道:“那,先帝知道吗?”

“知道。你在奇怪,先帝如何能容柔嘉殿下安然长大?”察觉萧宁流露出的困惑,温衍勾了勾唇,“我也好奇。”

萧宁愣了愣,半晌方又问道:“这些事,你如何知道?”

温衍轻声笑了笑,手指勾了勾发尾,“阁中确无当朝事,只是我另有机缘罢了。”她抬头轻扫了一眼萧宁,又道,“但,我不愿说。”

萧宁一愣,而后略带几分无奈地笑了声:“我知道了。”

温衍笑笑,抬手将杯中物一饮而尽,而后蹙眉低头思量片刻,又抬头道:“你的事问完了,我却也有一事想问。”

“何事?”

“为何,服毒?”温衍笑得一如既往的温和可亲,但萧宁却分明敲出几分逼视的意味来。

他笑笑道:“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温衍无奈,“已是离别,仍无实言?”

萧宁神色微凝,片刻之后却是叹了口气,道:“这种事,我又何必骗你?”温衍不答,果然萧宁又接着道,“但确实还有些别的原因。”

“为什么?”

“为什么呢?”萧宁笑,“因为是私刑啊。无论什么立场缘由,除了天道与律法,本就不该有谁私自判定刑罚、夺人性命。但是,律法不公,天道虚缈,我要的公正偏偏只能这般去讨。”萧宁的语气平淡如常,“可我擅动私刑是罪,自该伏罪。”

温衍皱眉。

“可惜,哪有那么想当然的事啊。”萧宁又笑了笑,忽想起皇帝那日威胁他的语气来。

温衍心下暗叹,却又不便多说什么,也就正正经经地道了声珍重,启程离开。

温衍离京后数月,入秋风寒,太后夜宴时不慎吹了风,受了寒,至此一病不起,虽有林先生悉心照料,但太后年事已高,终没有熬过那年的冬天。太后薨逝,萧宁伤心过度,竟至于大病一场,身子愈发瘦削,每每瞧着竟似要被风吹去了似的。后经调养,虽是慢慢健壮起来,但按温青黛的说法,到底伤了根基,只怕老来受苦,萧宁却不甚在意。

第22章 君心难测

宣仁十三年暮春,天气多变,皇帝偶感风寒,逾月,病情加重,遂将朝政之事交由太子暂摄。皇帝的病情反反复复,直到夏末才有了起色。两月间,萧宁的表现说不上多出类拔萃,却也令人挑不出错处。如今,萧宁背后是太后留给他的薛家,自己也算表现得不错,朝中原先那些质疑也就渐渐消却了。

廊外枫树,秋色渐染,风悄悄穿过竹帘缝间,吹拂过鬓边的几根散发,晏述神色微动,不自觉望了眼窗外。对面人察觉到他的不专心,棋子轻敲了几下,晏述立刻回了神,忙敛目垂首,恭顺道:“陛下。”

皇帝似乎也不在意他这小小的出神,只和煦地笑了笑:“该你了。”

“是。”晏述忙点头,抬手落子。

这日身体渐好的皇帝不知为何来了兴致,将晏述召进宫来下棋。两人从午后下至暮色渐起,皇帝一直专心对弈,偶有开口也是指点晏述的棋艺。皇帝棋艺精妙,为当世大家,晏述的棋艺虽说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但到底不敌,来来回回间已输了好几盘。

皇帝忍不住连连叹气:“你这小子,这么些年,怎么半点长进也没有。”

“臣已尽全力,是陛下棋艺……”

皇帝皱眉摆手道:“你也来这套?你的棋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我能不知道?”

晏述有些讪讪地低头。

“你啊!”皇帝低头又看了一眼棋局,无奈道,“说你没有进步,倒确实是冤枉了你。”皇帝想起数年前,那时晏述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刚刚被威逼利诱着为自己做事,总是一副恭顺克己的模样跟在自己身边。某日,皇帝难得的兴致好,便拉了他一块儿下棋,那是皇帝第一次知道这位事事好强的小公子还有不擅长的事。故而后来,若有闲暇,他便常指点晏述的棋艺,断断续续教了几年,也算长进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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