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初寒(18)
“我去趟柳府。”没想到这一次萧宁的脸色比晏述更冷。
晏述缓了下语气,劝道:“何必那么急?”他和丁岭都还在这儿,萧宁这位主人却要先一步离开,天下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萧宁只是瞧了他一眼,急道,“很急!阿述,你不明白!”说着,萧宁用力掰下晏述抓着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晏述望着自己的手,呆滞了片刻,才喃喃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就是知道,才……”
一旁的丁岭看着这两人一头雾水,也没听到晏述的自言自语,只好问道:“晏述,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晏述冷冷答道,说完便向门外走去。
“你去哪儿?”丁岭在身后大声问道。
“回家!”主人都走了,他们还留在这儿做什么,丁岭一想也有道理,便同晏述一道走了。
且说另一边,萧宁一路紧赶慢赶到了柳府,一进了柳蔓蔓的院子便见她正在那儿练舞。柳蔓蔓瞧见萧宁来了,停了动作,迎上来笑问道:“你怎么来了?”
萧宁也不理她的问题,只劈头盖脸便问:“为何练这舞?”
柳蔓蔓被问得退了半步,扯了扯唇角,道:“你不知道嘛,宫中的中秋之宴,我要献舞。”
“为何要献舞?”萧宁闻言更是着急,不由分说,又进了一大步,一把抓了柳蔓蔓的手高声问道,“谁的主意?”
柳蔓蔓先是被萧宁的阵势吓了一跳,然后便是一恼,一把甩开萧宁的手,撇开脸,冷声道:“谁的主意?六殿下觉得是谁的主意?”
萧宁心下一沉,他略静下心来,瞧了一眼周围的侍从,仲安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领着众人退去了。柳蔓蔓的随身丫鬟丁香本想留下,但见自家小姐并无任何留她的意思,便也只好随着退下去了。
萧宁瞧着众人都走了,便去拉了拉柳蔓蔓的衣袖,温声问道:“好了,我知道是我太急了。现在你可愿说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蔓蔓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回过头来,轻声道:“前些日子,陛下找父亲进宫商讨要事。临了,陛下不知为何突然提到了我。”
“父皇?”这个答案显然不在萧宁的意料之中。
柳蔓蔓点点头,然后讲了几日前的事:
那日,柳相与皇帝谈完正事,正要告退,却听到皇帝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朕听说柳家小姐的绿腰舞跳得极好。”
柳相心中一动,正要说什么,皇帝却已接着道:“朕记得,昔年柳卿寿宴上,令爱一曲绿腰动京华啊。只是可惜,朕当日不在场,未曾有幸亲眼一见这倾世一舞。不知今年中秋,朕能否有此眼福?”
“世人过誉。能为陛下献舞,是小女之福。”柳相忙应道,“只是昔年作这绿腰舞的是臣的长女,而这长女如今不在京中,臣恐怕……”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柳相不必再说,“朕知道。姐姐的舞姿出众,想来妹妹定也不差吧。”
柳相吓得几乎便要拜倒,“臣,臣的小女儿素来喜好花草,于这舞技一道,并不十分擅长,到时,恐……”
皇帝一把拉住柳相的手,安抚道:“无妨。朕也是好奇罢了。况且你柳家的女儿,想来也不会太笨。好了,爱卿你再推脱,便是不愿给朕面子了。”话至于此,柳相也再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好应了旨,回家便命蔓蔓抓紧练习起来。
萧宁从柳蔓蔓口中了解完大致经过,眉间已多了好几条褶皱。柳蔓蔓看着无奈,忍不住伸手按了按,笑道:“是我要献舞,怎的你比我还愁?”
萧宁一把抓了她的手,盯着她道:“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献舞意味着什么?”
柳蔓蔓闻言,低了头,道:“我知道,可又能如何?我原以为,陛下他……”她摇了摇头,又抬头看着萧宁道,“陛下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我们之前想错了?”
萧宁同样不解,他想不明白,父皇怎么就会突然插手此事。官宦人家的女孩子,在宫宴上献舞之后,常常便因此得到恩赏,而这恩赏按燕朝惯例便是一桩不错的姻缘。萧宁相信,他的父亲对于他大哥三哥争夺柳家小姐之事,十分清楚,现如今,他却令柳蔓蔓进宫献舞,几乎摆明了要为柳蔓蔓赐婚之意。莫非他三哥当初所言是真的,只要他说一声,父亲便真的会为他与柳蔓蔓赐婚。难道他的父亲当真有意立他三哥为储?萧宁十分担忧地看了柳蔓蔓一眼,却发现对方也是眉头深锁,满面愁容。柳蔓蔓察觉萧宁的目光,忙努力对他笑了笑。
萧宁忍不住问道:“你不愿嫁我三哥?”
柳蔓蔓摇摇头,“大殿下也好,三殿下也罢,皆非我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