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娥被她堵得一噎。
气的转头就去看李全友:
“你可是我弟弟,哪有当弟媳妇儿的这么和姐姐说话的?咋,你就这么听着,管都不管?”
要是往日,李全友准会黑着脸让时国蓉给李秀娥道歉。这回却是没做声——
刚才媳妇儿可是在岳母面前毫不犹豫的维护了自己。再者草莓这事儿也确实是三姐不占理。到底开口道:
“三姐,你别生气,就是吧,我大哥还真是这么交代了……三姐你就是想给姐夫和媛媛带点儿,也不能全拿走吧?”
话音刚落,李老太太忽然就从厨房里出来,径直上前一步把荷叶包着的草莓从李秀娥手里抢了过来:
“别动你弟妹的东西……那么大个人了还跟你侄子抢吃的,你羞不羞?”
之前她也寻思着产妇吃凉的怕是不好,可既然“草莓有营养对孙子好”这话是时国安说的,老太太却是立马信了七成。
论分量的话,闺女是比媳妇儿重,可闺女和媳妇儿加在一起的分量都比不得她大孙子重要。
把草莓塞给时国蓉:
“蓉蓉你还在月子里呢,可不能久站,快去床上躺了歇着,吃草莓的话,放在热水里泡泡……你放心,你娘家拿回来的那些东西,妈都会煮给你吃,凭他是谁,都别想从我孙子嘴里抢一口吃的……”
又想起之前时国蓉难产,她大孙子差点儿保不住那会儿,她和老伴可是都差点儿吓得昏过去,抬手就在被她一番操作给惊得目瞪口呆的小女儿后背上就是一巴掌,没好气道:
“走走走!你呀,就是个祸头子。别杵在这里碍眼了!蓉蓉可还在月子里呢,要是被你气的回奶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秀娥被推得一踉跄,气的脸色顿时铁青,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别说老娘,就是老爹也是个孙子迷。要真是时国蓉添油加醋的找老爷子告状,李秀娥明白,她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想要冲时国蓉发脾气又想到娘家妈在这儿看着呢,这回还旗帜鲜明的和时国蓉站到了一个立场上,到最后只把所有的火气都发在了李全友身上:
“行啊你全友,我算是白疼你了!”
说着推出自行车,气嘟嘟的离开了。
李秀娥落荒而逃的功夫,时家人已经拐上了去理发店的路。
理发店这会儿也没什么顾客,就之前给时宗义修面的那老爷子还在。老爷子正靠着墙根儿站着,他旁边,还有一蹲一站的两个男子,蹲着的男子年龄大些,瞧着应该有四十多岁了,整个人黑瘦黑瘦的,手里还紧紧的抱着个瓦盆。
他前面则站着一个神情有些阴沉的男人,叉着腰,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臭老九贼心不死,我们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也绝不要资本主义的苗……你老实交代,你带着这瓦盆到处跑是想干啥呢?”
黑瘦汉子身体瑟缩的更厉害,却是努力护住那个瓦盆,嗫嚅着小声解释:
“这不是……这是野生的,我就是挖回去看看种出来啥样……”
只嘴里这么说着,抠住瓦罐沿的手却是止不住用力——
被下放时,正是到了育种的关键时刻,却被这些人毁于一旦。
下放的这几年,不得不一切从头开始,好在祸兮福所伏,竟然让他意外的又在野外寻到这样一株新型的野生植株,按照之前的实践得出的结论,这棵植株很有可能给他的研究带来颠覆性的成果。
怎么也没有想到,回去的路上又遭遇了这个!
“呵呵……”阴沉男人冷笑一声,下一刻直接抬手,就要去抢黑瘦汉子手里的罐子。
黑瘦汉子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却被揪着衣领子一下甩开,连带的他手里的瓦罐也被打翻在地。
瓦罐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连带的那棵秧苗也被砸在泥土下。
黑瘦汉子一时脑子都是空白的,下意识的倾身就往碎掉的瓦罐那儿扑,膝盖正好磕在碎裂的瓦罐上,很快有血迹渗出,他却和感受不到似的,只拼命的用手拨开碎瓦片和土块,却绝望的发现那植株已经折断了一大半,就是根部那儿也有不小的损伤。
“哎,你这人咋回事啊……”旁边一直皱着眉头的理发店老师傅吓了一跳,忙快步过来,不满道,“看你年纪轻轻的,咋还打人呢?”
“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打人了?”阴沉男人眼睛一横,随即看向死气沉沉趴在地上的黑瘦汉子,“赵洺岐,当初你非要把我开除时,有没有想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