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樱应了声,这才松开时国安的胳膊,要走到门口时,想到什么:
“对了,爸……”
却是正对上时国安瞧着她背影时发红的眼睛。
明显没有想到会被女儿抓包,时国安顿时有些无措。意识到父亲的尴尬,时樱赶紧转身,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刚一转头,眼泪就跟着“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又勉强走了两步,时樱再也忍不住,忽然掉转身形,朝着时国安冲了过来。
时国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脸眼泪的小女儿撞了个满怀。
慌得赶紧探手接住。
时樱趴在时国安怀里,眼泪顿时掉得更急:
“爸爸,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就是,怕你,怕你难过……”
时国安轻轻拍着时樱的背,本想哄哄她呢,却是一张嘴,眼泪跟着掉了下来——
从小不管走到哪儿,都被人说成是拖油瓶;老太太柔弱,老爷子又太过老实本分,可以说从刚刚懂事那会儿,时国安就习惯于承担起这个家最大的责任。
这样的经历,养成了时国安沉默而又刚毅的性子。这么一路走来,不管多难多苦,时国安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所有的痛,也都是咬牙自己咽下去。
仅有的几次流泪,却是全都和一双儿女有关——
亲眼瞧见两个孩子降生,并把孩子抱在怀里时,时国安落泪了;时珩被医生确诊自闭症时,时国安一边抱着儿子,一边安慰着妻子,等没人的时候,他却是一个人对着熟睡中的儿子哭了一夜;那之后,爱若珍宝的小女儿猝然丢失,时国安简直觉得,就和一颗心生生被人挖去一样痛。
等小女儿好容易失而复得,时国安简直高兴疯了之余,更是时不时的就会陷入患得患失的惶恐之中——
时樱刚回来那两年,时国安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总会睡着睡着,就忽然从噩梦中惊醒,然后非得蹑手蹑脚的去时樱和时珩的房间,亲眼看到一双儿女都睡在那里时,才能安心回转……
眼下骤然知道这么着放在眼皮底下怎么看都看不够,唯恐她有一点差池,即便伤到一根寒毛都要心疼不已的宝贝女儿,竟然很快就会从他眼皮底下离开,到另外一个地方生活,时国安一瞬间顿时觉得魂儿都要没了似的,整个人都空落落的……
这会儿被时樱这么抱着哭,时国安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
苗秀秀回来时,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副父女相对默默垂泪的情景。一时也是哭笑不得,索性把父女俩全都赶了出去,她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
时国安明显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控制不住情绪,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打了盆水,拧了毛巾,和小时候那样,给时樱擦了脸,又拿了不少好吃的送到时樱面前,然后赶紧过去厨房里,接手了苗秀秀的活计,又让苗秀秀出去跟女儿一起待着,等着吃饭就成。
这么哭了一场后,父女俩就有志一同的都不再提这个。时樱还想着,过几天,等自家老爹情绪平稳了些,就让闻阑打个电话,跟老丈人好好说说话呢。结果闻阑那边倒是答应得很快,时国安那边却老是不见人影。
一直到半个月后,时樱终于觉得不对劲——
明明之前爸爸说,会在中都这边多待几天呢,就是公司再忙,也不至于老是不着家吧?结果这都几天了,她硬是没见着人影。
正好瞧见苗秀秀下班,时樱赶紧迎过去:
“妈,我爸这几天忙什么呢,怎么老是不见人?”
“你爸?”没想到时樱会这么问,苗秀秀就有些奇怪,“闻阑没跟你说吗?”
“闻阑,又和闻阑什么关系?”时樱越发迷惑。
“闻阑前几天给你爸打电话了……”闻阑电话打过来,跟时国安足足聊了个吧小时呢。
“……听你爸的意思,是已经跟闻阑说好了,他和你哥去一趟闻阑那边……”
“我爸和我哥,去看闻阑?”时樱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我哥,我哥,也知道了?”
之前闻珏问起时樱有没有把和他大哥处对象的事儿跟时珩说时,时樱都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自家哥哥太忙,国家的事儿那么多,她这点儿小事,就等等再跟哥哥说吧。
其实别说时樱,就是闻珏都清楚,她这番话根本全都是借口。事实真相其实是时樱比谁都清楚,真是知道她处对象了,不管对象是谁,哥哥反应肯定比爸爸还要大。
时樱一直没有想好,该怎么和自家哥哥坦白这件事,可不就把这件事一直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