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同哥,杨健哥,你们好……”时樱笑着跟两人打招呼。
牟同和杨健却明显有些受宠若惊——
看闻阑对象的妆扮,明显就是时尚的大都市女孩子,还长得这么漂亮。
再看看他们两个,穿的衣服上仔细看的话还有补丁,虽然想着要来参加战友的婚礼,特意打扮了下,却怎么瞧怎么寒酸。
自惭形秽之下,还想着闻阑的女朋友会看不起他们呢,再没有想到,人家不但没有嫌弃,还尊称他们一声“哥”,一时就有些手足无措:
“你好,你好……”
“你们俩怎么不进去,傻站在这里做什么?”闻阑询问两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神情明显就有些尴尬:
“那个,没什么,我们就是没事儿,过来等等你……”
“到底什么事儿,你们直说,和我客气什么。”闻阑直接发话。
“也没什么大事儿,”杨健挠了挠头,随即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不是今儿个是老班的大喜日子吗,我和老牟就想着去找包工头预支点儿工资……”
牟同和杨健都不是中都人,当初复员后,各自回了老家。
因为都在战场上立了功,回到地方后,两人都经由国家安排进了厂子,结果厂子不景气,没进去两年就下了岗。
家里还有一家老小等着吃饭呢,两人就结伴到了中都这边,经吴云成介绍,去了工地做工。
两人当初身手也是不错的,很有一把子力气之下,工作自然不难找,可就是现在的包工头总是拖欠工资,他们的工钱有时半年,有时甚至一年才结一回。
平常真是要花钱,就得找包工头借。
现在手里的这一大把零钱,就是包工头掏给他们的。
两人要了钱后匆匆梳洗一下,就跑了过来,等要封礼金时才陡然觉得,这么着五毛一块两块的给人数钱无疑有些太尴尬,去了商店那边,人家售货员看他们的穿戴根本不惜的搭理,两人没办法,可不就守在胡同口,想着等闻阑过来后,换点儿整钱?
“成。”闻阑毫不犹豫的点头,“换多少?”
“包工头给了我们九十多……”
他们在工地的工资,一个月也就几十块钱,可即便如此,这个红包也不能包的太不像样,毕竟结婚的可是老班啊。
本来按照他们俩的想法,想着怎么也要一人给吴云成包个五十的红包吧。
却被包工头训斥了一顿,说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怎么可能随时身上都揣着那么多钱?还说他们家里走礼,十块二十块就不错了,明明就是俩穷酸,干嘛还要装大款,竟然还想上五十块那样的大礼?
最后统共就掏了不到五十块零钱甩给他们,其它这四十多块则全是找工友凑的。
两人等着闻阑的意思,除了想要换成整钱之外,还想借点儿,凑个整数。只这会儿闻阑的女朋友也在呢,两人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
把点好的钱递给闻阑,到底没好意思说借钱的事。倒是闻阑,接过零钱后揣到兜里:
“这是九十二块四,我再添上二十七块六……”
说着拍了拍提着的被面和毯子:
“我刚过来的路上,买了点儿礼物,就算咱们三个的,每人正好十块钱……嗯,记好了啊,你们俩每人可是欠着我十三块八……”
“我算的对不对?”
“嗯。”牟同和杨健忙点头,两人眼圈甚至都有些发红——
这几年日子过得相当艰难,甚至连想给老班买点儿像样的礼品都没有。没想到闻阑却是考虑的这么周到,用力拍了拍闻阑的肩,“谢谢你啊,小蚊子。”
“咱们赶紧进去吧。”闻阑再次招呼两人,又把被面和大毛毯交给两人拿着,四个人随即往吴云成家而去。
“你和吴哥都是有福气的……”牟同和杨健说着,看了眼时樱,明显意有所指——
吴云成复员后,就进了街道下属的一个厂子,虽然厂子同样不景气,却好歹还能发下工资来。
就只是那点儿工资,对于同样家庭负担不是一般重的吴云成而言,有些吃力。这样的情况下,他的那位未婚妻还矢志不渝,甚至一下等到现在,成了快要三十岁的老姑娘,逼得家里人不得不答应下来,可见是个品性多好的。
至于说闻阑的这个对象,他们虽然不了解,可能把他们这样的粗人看在眼里,丝毫没有看不起的意思,明显也是个通情达理的。
瞧见有客人到了,门口的值客瞧着几人有些面生,赶紧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