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影卫私奔的第N次(185)
收了他做徒弟,教他纵蛊,控制蛊虫,奶娃娃很是聪明,无论他教的内容多么复杂,总是一学就会。
不仅聪明,还很懂事,犯了错被他母亲罚了,明明难受得很,还要反过来安慰他这个老人家,有什么好东西总是第一时间孝敬自己的师父和母亲,对待旁人,也丝毫没有少族长的架子。
可惜啊,他与景阳,只有短短半年的师徒缘分,学会控蛊之后,他就被老族长领了回去,成日里关在长生殿钻研母蛊,翻译古书。
这么好的孩子,最后却……
思及此处,大长老面露哀色,连带着神色都变得哀戚。
“景阳少族长的品性自是极好的,聪明,善良,懂事,坚毅,果敢,……”他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词汇都用在他身上。
大长老闭上眼睛,又睁开,“你说这么多莫不是想拖延时间?”
戚巳的笑容辨不出情绪,“我再问你,若今日,被困在冰幕中或将疯魔的是景阳少族长,你可还忍心杀了他?”
大长老眉心一跳,怒声道,“景阳心性何等纯良,如何会被这区区蛊虫所吞噬!”
“心性纯良?”戚巳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被困在漆黑的囚牢中,被族人放弃,被最信任的人放干鲜血,含冤而死,他凭什么还要心性纯良!”
从始至终,戚巳一直注意着大长老的神情,从欣赏到怀念再到现在的落寞,他都看在眼里。
母蛊在戚巳身上待了八年,也将所有关于景阳的记忆就给了他,他自然知道大长老与景阳曾有半年的师徒情分。
他在赌,赌大长老的心是软的,赌他那半年对景阳的好是真心实意。
果然,大长老愣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戚巳,声音断断续续,“你说……什么!?”
戚巳愤然站起,额头青筋暴涨,他指着身后的冰幕,大声道。
“我说这冰层之中的人就是你们的景阳少族长。”
“胡说八道!”大长老横眉怒目,像是要把戚巳活吞了一般,“少族长景阳八年前便已身死,月余前尸骨才重见天日,他的尸骨是戚景行亲手挖出来,我亲自安葬的,你便是要保戚景行,也不必编出如此拙劣的谎言。”
“谎言?”
戚巳忽然笑了,他一只手扶着冰幕,肩膀剧烈颤动,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你笑什么!”大长老不解地看他。
“我笑你愚昧而不自知!”
“你……!”
戚巳往前走了一步,“盲山山体中有一座地宫,最后的三年,景阳就在那里翻译古书,古书上有一句关于母蛊的话:凡是能得母蛊认主之人,若是临死之际怀有巨大的仇恨或遗憾,便能“借尸还魂”,死而——复生。”
山间的风依旧呼啸着,火把的光越来越弱,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两声猿啼,婉转动人,唉转不觉。
大长老却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几乎将下垂的眼睛挤变了形。
过了很久很久,他像是忽然回过了神,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胡言乱语!”
他的声音很大,像在遮掩什么。
“八年前,他一个人被关在漆黑的密室里,清醒的忍受了整整三个月的折磨,他每时每刻都在期盼着有人能来救他,可是,没有人来,他的族人没有来,他的朋友没有来,”他悲悯地看着对面失魂落魄的大长老,“你也没来,他在恐惧,绝望中,被最信任的人放干了鲜血,借尸还魂成了破月教的少主。”
“你知道他这八年有多痛苦,多想报仇吗?”
“可是回到巫医族后,他做的第一件事,还是完成母亲的嘱托,冒着生命危险封印母蛊。”
“大、长、老”,他一字一顿,“他之所以会变成这副样子,是因为他的母亲,你们的族长,骗了他,骗了你们所有人。”
“母蛊根本不会被封印,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母蛊和戚景行融合,好把他变成一个只听命于她的傀儡!”
他很少会有言辞如此激烈的时候,字字句句如暮鼓一般敲在他心上,也敲在大长老心上。
“怎么……可能?”大长老喃喃道。
“那天,他对我说,待完成先族长对他最后的嘱托,便不做巫医族的族长了,同我一起游历山河,他从来就不稀罕什么少族长的地位,这一切都是你们强加给他的,用这样的名义剥夺了原本属于他的自由。”
“母蛊已经和他完成了融合,现在正在和他体内的冰蛊相互斗争,只要冰蛊获胜,戚景行便可恢复神志。”
“大长老,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你现在,还要杀了他吗?”
大长老猛地抬头,眼中有了挣扎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