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影卫私奔的第N次(173)
戚巳生平从未见过此等能将潮湿的泥土烧黑三寸的大火。
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戚巳尽力压下心中的不安和恐慌,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些,“你说的冰室,在何处?”
这么一场大火之后,那还能有什么冰室留下,大长老心中如此作想,却不敢明说,
“非是老朽不愿告知戚大人,此乃我族禁地,除族长与少族长,其他人人等一律不得入内,老朽也是第一次……”
“师父……”
大长老话还没说完,一缕若有似无的声音传入戚巳耳朵,他猛然一震,回过头,不远处的阴影下竟站着一个人。
那人衣衫褴褛,形容狼狈,一只手扶着焦黑的石壁,身上大片的衣服已经被烧的不知所踪,他看起来很虚弱,竭尽全力才抬起一只脚,往前走了两步,终于体力不支地倒下去。
落地以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戚巳这才看清,他背上还背着一个人,那人伤的似乎更重一些,重重摔在地上也没有丝毫反应。
狼狈的人挣扎着爬起来,着急忙慌地把昏迷不醒的人搂进怀里,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青癸?”
那人终于抬起头,眼泪掉的越发凶了,他满目绝望地看着戚巳,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师父,你终于来了……你帮我……帮我救救他,好不好……”
听在戚巳耳朵里,只有几个艰涩的单音,他顾不得其他,快步上前,两人一同将那烂泥般的人扶起来。
即使昏迷的人已经面目全非,戚巳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洛疏舟。
青癸摸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断断续续道,“他……他背上有伤……腰上也有伤,胸口……还挨了一掌,吐了好多血,丹田……空虚,心脉……心脉……”
青癸终于泣不成声,“我已经……感觉不到他的……心脉了,师父……师父,你救救他,救救他,我求你了……你帮我救救他,他昨日……还说要同我……结亲的……都是……都是因为我,就是为我救我才变成这样的。”
“青癸……青癸!”戚巳腾出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你先不要激动,冷静一点,有师父在,不会有事的,放心。”
“你还愣在那干什么,快来帮忙!”
“啊?哦……哦。”大长老回过神,赶紧上前,同戚巳一起将人扶着躺在青癸膝头。
“护法大人!”大长老一声惊呼。
纵是戚巳见惯了生死,也不由被洛疏舟背上的伤吓了一跳。
整个背部衣物全被烧毁,裸露在外的肌肤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一片焦黑,血肉模糊,离得近了,戚巳几乎能闻见血肉被烧焦的糊味。
连大长老都被这惨不忍睹的伤口下了一大跳,“这……护法怎会受如此重伤?”
青癸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大长老连着咽了两口唾沫,才去探洛疏舟的脉,上上下下检查一番,眉头却越皱越紧,把脉到最后,他自己也出了一身汗。
“怎么样?”
大长老眉头深锁,“不太乐观。”
“外伤内伤都很重,最关键的是,”大长老扶起洛疏舟,解开他身前的衣物,露出了胸前一个青黑的掌印,“护法胸口挨了极重的一掌,此人内劲十分霸道,将其心脉震断了十之八九,当务之急,得先护住他这点微薄心脉。”
“否则,护法怕是……撑不过今晚。”
*
洛疏舟伤势严重,三人只得先行折返,到达长生殿时,他又吐了回血,大口大口的黑血从嘴里涌出来,几乎将整个寝被染红。
大长老让人取来了珍藏数十年的千年山参,磨成粉,用水化开,一点一点喂给他,可洛疏舟牙关紧咬,人事不知,喂多少吐多少,巫医族多出神医,此刻也只能围成一团,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这可如何是好,族长不在,护法也伤成这个样子,药下不去,怎么办?”
“依我看不如先处理外伤,再这么下去,失血过多也能熬死!”
“什么内伤外伤,得一起治!”
“这药灌不进去,便是神仙来了也无济于事啊。”
……
“我来!”
正当各位长老吵得不可开交之时,门被推开,一身单衣的青癸跌跌撞撞走了进来。
他与洛疏舟一同遇险,虽不及其凶险,却也一身是伤,甫一回长生殿,便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大长老遂派了两名亲传弟子在偏殿照看,还予他喂了些安神药。可青癸并没有昏睡多久就醒了过来,不顾旁人阻拦,硬要来寻人,不过这片刻,月白的单衣上已经渗出不少血迹。
“不是让你好生修养,过来干什么,这里有我和各位长老在,你不必担忧,先养好自己的身体。”戚巳不着痕迹地拦在榻前,不欲让他看见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