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萧凌波在过门前也是特地经由教养嬷嬷调教过的,这是不着痕迹地嫌弃她做得还不够好呢。
回想陈母含笑时慈祥柔和的表情,夏连翘:“……”傻白甜竟是她自己。
婆媳关系果然是这世界上最难搞的关系之一。
陈母尚且如此,陈母所生的陈玄也未尝不肖其母。
陈氏百年士族,陈玄为人矜冷高傲,萧凌波不过渔翁之女,二人之间毫无共同语言几乎是可想而知的。
就这样,在结识凌冲霄不过一个礼拜的情况下,夏连翘就这样开始了跟凌冲霄的同居新婚生活。
晚上看到临案看书的少年时,夏连翘托着下巴,总有种处于梦境与现实的交界线,似真似梦,一霎跳脱失重。
这两天她也试过跟凌冲霄分床睡,但这破妄镜于蒙昧中生出一点灵性,也知道要帮主人阻凌冲霄一阻,
迫使他们必须原原本本地按照镜中回忆走这一遭,细节或顾全不了这么多,但在重要的情节点上,若有违背过往回忆,夏连翘与凌冲霄二人都觉浑身疼痛难忍。
凌冲霄身为剑修,还能忍耐一二,却想不通夏连翘为何这般娇气。正阳剑修,皆不畏道途艰难,道心坚不可摧。
唯独夏连翘,她,很脆弱。
凌冲霄翻过眼前这一卷书页,眼睫微动,唇瓣抿得紧紧的。
如今的夏连翘在他眼里,却是个目无礼法的,张狂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如今二人被迫同行同伴,他虽不胜其烦,不喜她的脾性,却还需得小心顾全她的安危。
这些时日二人同睡一床,中间以棉被隔开一道楚河汉界。与人同床共枕,已是凌冲霄做出的极大让步。
不过夏连翘却不是这么想的,她震惊地觉得自己已经够坚强的了,要是她妈看到她现在这贤良淑德的模样,估计能感动到流出一缸眼泪。
教养嬷嬷的课她每天也跑过去上,虽然课上的内容常常让她幻视一些女德班,内心狂翻白眼。
除却礼仪方面,这些课的主题思想就是,凌冲霄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地,她一定要好好照顾好他的衣食住行。
教养嬷嬷在上面嗡嗡念经,她就偷偷在下面翻道书企图卡BUG修炼。
直到,这一张脸皱得跟橘子皮一样,吊梢眼,刻薄脸的老妈子,突然快进到给陈家留后的问题。
夏连翘:……
那什么,这个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这老嬷嬷昨天还在讲孝敬公婆,今天却突然跳跃到留后这个问题上,分明是受了陈母的授意。
下课后,夏连翘遇到陈鸾珠来上课。
陈玄的这位小妹,陈持风这位太祖母也是教养嬷嬷的受害者之一。
陈鸾珠性格跳脱,屡教不改,陈母索性便让这教养嬷嬷教完夏连翘再教一遍陈鸾珠。
二人见面,互相大倒了一番苦水。
“留后?”陈鸾珠惊讶地睁大眼,“嫂嫂你难道真要同哥哥生小宝宝了?”
夏连翘语塞:“这个……可能还没那么早?”
陈鸾珠:“为何?爹娘一直想抱孙子,我也想嫂嫂生个侄儿来玩玩,小孩子香香的软软的多可爱呀。”
问题是她不觉得可爱啊!
想到凌冲霄那张冷脸,夏连翘打了个寒噤,硬着头皮说:“那个,你哥不配合?”
顾忌到这妹妹的年龄,又是个正儿八经的古代名门闺秀,夏连翘正打算含糊糊弄过去,眼前少女乌溜溜的眼里却泛出狡黠的光芒,“嫂嫂现在可要回屋找我哥了?”
夏连翘磨磨蹭蹭不大愿意动:“……”
可能是她内心的犹豫和抗拒太过明显,陈鸾珠都觉察到了点儿蹊跷,好奇地望着她,“嫂嫂,鸾珠问你个问题。”
“你和我哥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嫂嫂你平日里好像不想进屋歇息的?”
夏连翘敲响了内心的警铃,作迷惘状:“啊,有吗?”
“我总觉得你和兄长倒不像夫妻。”少女夸张地叹了口气,煞有其事道:“哎呀,你看我哥那长相多惹人怜啊,那苍白的小脸,比人小姑娘还清秀点儿。之前不知道有多少闺秀缠着我问东问西呢。”
夏连翘欲言又止:“其实……是有原因的?”
“哦?”陈鸾珠大为感兴趣。
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
夏连翘绞尽脑汁,福至心灵,脱口而出:“他不行!!”
陈鸾珠震惊了:“啊??”
这姑娘也是个豪爽大胆的性子:“我哥不行?!”
夏连翘露出个难以启齿的表情,“鸾珠,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你看他长得挺好看的吧,其实吧……那个……”
陈鸾珠比她还生猛:“银样镴枪头??”
夏连翘:“给你哥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