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想维持住江湖的自由,还没想过要被扣上造反的帽子。
这边刘侃一到没外人的地方,立刻没了门前那长袖善舞的姿态,连精明猥琐的表情都收了起来,长须白面,看起来竟然颇有几分温润之气。下人们忙忙碌碌搬东西,他便坐在那饮茶,亓天方在一旁僵着脸陪坐,严阵以待,唯恐他又提起提亲的事。
可刘侃没提,偶尔拉拉家常,既没提亲事的事,也没刻意与亓天方拉关系,显得颇有姿态。
亓天方惴惴不安的等亓禄安排好了所有人,立刻起身道:“刘大人暂且歇息,在下还有事务要处理,就先告退了。”
刘侃嗯了一声,笑眯眯的看着他:“亓盟主慢走。”
亓天方总觉得他的笑容意味深长,冷着脸转身离开。
“大人,”刘侃旁边有人凑上来道,“其他门派的人已经在他书房等他了,我们不趁此机会和他说明白的话,他这么一去,万一表了什么决心安抚了那群江湖人,那我们此行的本意不就……”
“不急,”刘侃把玩着茶盏,“人嘛,不到绝境,是认不清形势的。”他冷笑:“一介草民,会点拳脚,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亓天方半路上就接到消息,各大门派的代表已经汇聚到自己的书房,显然是要等自己的说法了。
他有些心烦,倒不是怕与那些代表解释,而是想不通这朝廷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自己定然不可能与献王结亲,玩这一出除了恶心一下自己,还能有什么用处?更甚者,经此一遭,他借势一哭诉,江湖更团结了都有可能!
想到这儿,他心情又好了些,到了书房,挤出丝笑,从容的推门走了进去。
书房中林林总总站了十来个人,大小门派都有,其中最重量级的,便有蓬莱、天山、崆峒和五毒,他们都坐在了房中的太师椅上,其他门派各自靠着他们站着,平日关系亲疏一眼分明。
“哈哈哈!在下刚迎了客,各位就这么急着过来,莫不是来庆祝的?”亓天方还有心开玩笑。
“亓盟主,”五毒的长老是一个中年女人,年轻时应该相貌姣好,只不过大概因为长年与毒物相伴,脸色苍白发青,声音也嘶哑可怖,“这英豪会还没开,就要变成喜宴了?”
“青长老说笑了,”亓天方抱拳,“喜宴是可以吃的,吃谁的就不好说了,这给小女求亲的人,可不少啊,哈哈哈!”
“早就听闻献王府看上了我们舒音乖侄女儿,我还当是舒音芳名太盛,遭了别人的编排,如今却实在不好分辨了。”崆峒的掌事与亓天方差不多大,平日交往甚深,对亓舒音很是疼爱,现在却也忍不住阴阳怪气。
“对啊亓盟主,老夫不远万里赶来参加你这劳什子会,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天山的大弟子已经满头白发,脾气也不小,说完话还狠狠拍了下凳子。
“交代?”亓天方收了笑,“诸位既然来了这英豪会,那便是信得过我亓天方,这献王提亲到底安的什么心,我亓天方愚钝勉强看清,各位难道看不清吗!?若此时还要我亓天方给交代,那便是信不过我为江湖安危打算的拳拳之心!”
众人面面相觑,表情各异,有的惭愧,有的狐疑,有的则深思起来。
“但亓某也理解大家的顾虑,既然各位都已经到这了,倒也省了亓某逐个解释的麻烦。亓某如今便向各位保证,我亓天方,我们麒山派,从未与朝廷有任何勾连,如今不准备有,未来更不会有!江湖是我们江湖人的江湖,朝廷休想插一根手指头!即便我家闺女因为此事孤独终老,也绝不让他们什么劳什子世子糟践了去!”
亓天方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慷慨激昂,当即让在场的人都激动起来,纷纷点头应是。
“对,江湖是我们江湖人的!”
“他们使这般阴损手段,恁的恶心!”
“亓大小姐侠肝义胆、兰心蕙质,是江湖顶顶好的女子,怎能让那些纨绔子弟糟践。”
“亓盟主保护好令爱啊!”
“我这就让我们门主的儿子来提亲!”
“盟主高义!”
听众人一片赞扬,又见崆峒等大派的人认同点头,亓天方只觉得意气奋发,笑容越发真挚。
“亓禄,派人告诉舒音,这两日不要出门,现在尚不知那些朝廷的人要做什么,可别着了他们的道。”送走了各大门派的人,亓天方想起女儿,又是担忧又是骄傲,“舒音这一次名声大涨,我可不能让她这时候栽了跟头。”
“是,老爷。”亓禄躬身出去了,待回来时,又回报,“老爷,那位刘大人邀您一同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