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心烈站着不动,绷着脸:“我知道,他摇人了。”她抬抬头:“人家叫人又不是为了把我们吓走,我想走就走得掉吗,你说是吗,屠伯伯?”
屠青莲扬眉一笑,一跃而下,落在他们面前,扇子展开,拨了拨头发,黑长直凌乱了一些,看起来就像是刚被蹂躏过。
就这一会儿,来人已经到了他们身后:“屠总管!怎么回事?!”
徐心烈回头一看,立刻认出了来人。这不就是方才提到过的羽林卫统领陈济时么?若不是之前有人帮她回忆了一下,她还没法一下记起来。
这是一个穿着一身精致软皮甲的中年男人,留着两撇小胡子,剑眉星目的,虽然比起屠青莲之类堪称其貌不扬,但那股刚正威武的气质,却也是宫里独一份。
陈济时手中是一柄长刀,刃比一般大刀窄,形如流水,可放入刀鞘配在腰间,此时捏在他手里,刀尖正正的对着徐心烈和十三。
“陈统领,你总算来了。”屠青莲一脸难过,“怪咱家手下出了叛徒,竟然带着刺客直接杀到了献王门口,下官为了拦住他们,可是废了好大一番劲,如今皇上那儿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下官赶着去看看,献王大人怕是要交给您来保护了。”
好家伙!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们连院子都没进去,就被“刺客”了?
徐心烈连辩驳都懒,冷笑着站在那,回头轻蔑的看着陈济时。
“刺客?”陈济时面上也露出狐疑的神色,“就他们两个?”
“你可别小看了他们,他们一个是公道剑传人,另一个可是我从小拉扯大,悉心培养的得意高徒,要说江湖上还有谁能做出这样的事,非他们莫属了。”
“徐心烈,屠十三?”陈济时果然知道他们,缓缓报出了名字,神色渐渐不善,“你们来此,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那要问屠青莲啊!
徐心烈大脑疯狂转动,她记得上一次在小皇帝的引荐下见到陈济时的场景,当时的说法分明是,他是大内第一高手。那时候陈济时也很得意,亦或是在皇上面前为表恭敬,根本没看她一眼。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把屠青莲算在里面,但既然小皇帝骄傲的介绍出来,这人手上定有点真家伙。不管是杀还是抓,陈济时现在明显是向着献王的,肯定不会放过她这个隐患,看他刀尖的方向就知道了。
……屠青莲这是想借刀杀人啊。
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会任他摆布呢?她一掏出遗旨,投个诚,不就和陈济时是朋友了吗?
她望了一眼屠青莲,却见他老神在在的看着她,眼中满是笃定,仿佛料定她会宁死不屈,绝不给献王提供登基的依据似的……虽然这可能是绝大多数江湖人的选择,但是……
他估计对自己真的有误会。
她要是有节操,怎么会被叫成徐不义。
想到这,徐心烈面色一松,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伸手探入怀中。
“你做什么?!”陈济时警惕的厉喝。
“心烈?”十三也问,眼中有些震惊。
徐心烈举起一只手,单手掏出一个布卷,笑眯眯道:“刺客,会带这个吗?”
“什么东西?!”
徐心烈当着陈济时的面,缓缓掏出遗旨,打开,借着周围隐隐的火光,凭着印象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在位二十有四载,如今沉疴在身……额,看不清了……”
“遗旨?!”陈济时惊愕道,“元德帝的遗旨?!”
“对,”徐心烈合上遗旨,夹在腋下,笑嘻嘻道,“我是千里迢迢来给献王送遗旨的。”
“呵!”屠青莲终于紧张起来,嘴角抽搐着道,“陈统领,事情原委你都清楚,你不会真的信她的话吧?”
陈济时沉默不语,双眼端详着他:“你现在把遗旨给我。”
“不行。”徐心烈果断道。
陈济时眼睛一眯,一刀挥了过来:“我就知道你根本不……”
十三早就长剑在握,此时想也不想就拦在了徐心烈面前,却见陈济时刀子还没挥到,竟然突然双目大睁,哼的一声硬生生把刀收了回去!刀势如飓风过境,扬起了他的鬓发。
他往边上一看,竟是徐心烈把遗旨当短棍一样捏着,拦在他的手臂边,包遗旨的布绳被刀风所掠,还在微微颤动。
“你!大胆!这可是元德帝的遗旨!你居然拿它当盾牌!”陈济时怒喝。
徐心烈笑眯眯的把玩着遗旨,像转笔似的左右转动:“看吧,这就是我说不行的原因,我怎么知道你们会对我怎么样?我千里迢迢跑过来,被追杀,被冤枉,吃尽了苦头,现在跟陈统领你见一面就交出来了,我岂不是成了天字一号的大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