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绍均摇摇头,他并不是因为明日的事情担忧。而是粱寒最后说的那段话,按照徐心烈的说法就是“立旗”,太不吉利,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这想法过于玄乎,他不好意思往外说,只能默默的点点头。
这边姬家军已经商量起任务来了,这些日子他们也算把王庭摸了个透,以至于现在绑了察托尔以后,不需要探路,光凭脑内布局,就能规划处撤退的路线,哪儿抢马,哪儿离开,哪儿埋伏人,哪儿换人……很快就聊到了换人后。
“之后他们铁定还会追,到时候哥几个在后头挡着,你们只管自己走。”
“老哥你这话就瞧不起人了,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能挡多久,肯定是弟弟们来啊。”
“啧!你们几个小兔崽子统共跟他们才交过几回手,可别他们把你们解决了追上来老哥我的屁味儿还在原地呢!”
“嘿!你还真瞧不起我们啊,走走走出去练练?!”
“练练就练练!”
“我也要断后!”姬俊君举手。
“小姐你就别添乱了!”
徐绍均听了一会儿,越听越心浮气躁,待吃了半饱,默默的起身往外走。
“绍均,你去哪?”墨錾问。
徐绍均一顿,道:“去接马莹。”
墨錾看看外面,天已经黑了,料想粱寒应该已经处理了他母亲的遗骨,叹了口气点点头:“小心点。”
徐绍均走出营帐,被冷风一吹,心头的阴霾还真消散了一点,再抬头看璀璨的星河,忍不住出了会儿神。
身后一阵热风刮过,姬俊君掀账跟了出来,一抬头看到他,愣了一下:“怎么还站在这,我还想着去找你呢。”
“找我作甚?”
姬俊君一脸理所当然:“跟你一块去啊。”
“别了,我一个人也可以。”
“哎呀!”姬俊君一掌拍他胳膊上,“你们这也不让那也不让啥意思?当我绣花枕头吗?特娘的!再说个不字,我打你了啊!”
徐绍均哭笑不得:“可我就是去取个……得得得,你要跟便跟着吧。”
姬俊君见他妥协,反而有些不安了,跟着走了几步,小声道:“你生气啦?”
“嗯?不会。”
“我不信。”
徐绍均隐忍的叹了口气:“我为何要生气。”
“我打你啊。”
“这……不算打。”
“那算什么,哦,打情骂俏?”
“???”
徐绍均猛地回头,刚瞪眼想说什么,却见姬俊君自己都呆住了,正捂着嘴瞪大眼,惊恐的看着他,见他回头,干脆瑟缩了两步,支吾道:“啊,我,我就是,乱说的,那个,我没那个意思。”
这下反而弄的徐绍均没脾气了,他叹口气回头继续走,边走边道:“女侠,在下虽然是江湖人,但江湖也是讲礼义廉耻的。”
“我,我晓得,心烈与我讲过。”姬俊君在后头怯生生道,“但我,但我总觉得,这么讲,能与你们说上话,显得,显得,潇洒些。”
“哎,姬姑娘,说实话,”徐绍均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在下以为你最潇洒最有魄力的时候,恰是你在宫中与御前太监周旋的时候。”
“嗯?那谄媚逢迎的样子,潇洒?”
“洞悉人心,从容应对,这不叫潇洒?”
姬俊君沉默了。
徐绍均与姬俊君一道在外头徘徊了许久,才等到粱寒跌跌撞撞的捧回了马莹的骨灰,他在卫兵惊讶的眼神中搬出一张桌子,将骨灰放置在上面,点了三炷香,认真的磕了头,依依不舍的进了帐子。
即便是豪放如北蛮,对于与骨灰贴身相伴还是有些忌讳的,守夜的卫兵几乎都不愿往供桌上多看两眼,徐绍均和姬俊君趁着夜色,极为顺利的拿到了骨灰罐。
前置任务做完,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这一夜,几乎无人好眠,一个个辗转反侧,皆心事重重。
清晨天还未亮,众人便沉默着收拾行李,离开了这个他们蛰居了五天的破旧毡帐,按照之前的计划,各自散开。
徐绍均、姬俊君和墨錾三人负责去接应粱寒,此时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三人缩在不远处一个柴垛旁边,小心的观察着察托尔营帐的动静。
察托尔亲王的王帐虽然是临时的,但依然华丽厚重,与他儿子粱寒的相比几乎一个天一个地,守卫也很是严密,除了门口的两个,前后侧边还各站了一个,再加上已经起床干活的仆人们,看起来很是棘手。
墨錾朝手心哈着气,忽然道:“绍均,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什么?”徐绍均紧盯着周围,没看到粱寒,他的心就一直吊着。
“察托尔,到底有没有这个分量。”
徐绍均一愣,转头又恰看到姬俊君同样惊讶的眼神,心里莫名的沉了一下:“察托尔,不配换姬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