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后来你爹就带着朝廷的人上门了。”
“啊?”
“北蛮扰边,朝廷却内乱不止,皇上的臂膀皆被参奏,分明是有意将其困囿于宫中。皇上终归年轻,根基不深,他难以分辨忠奸,即便辨认出来,亦无证据,又恰好你爹托了徐家残存的眼线联系上了皇上,本意不过是想让皇上继续信任你,却不料反被赋予了别的任务。”
“……皇上想跳出来,让我,哦不,你们去找证据?”
“是。”
“嘶!胆儿挺大!”这是她对当今圣上的形容。
幸好仪风也是世外之人,闻言只是笑笑,叹道:“朝内朝外皆生变数,定是有国贼作乱。江湖人皆道禁武令一下,我们佛道三派坐视不理,是唇亡齿寒,岂知于我们而言,修佛修心才是立身之本,江湖名利在大道面前本就是沧海一粟,不足为道,唯有国破民乱,才是唇亡齿寒。”
徐心烈听得半懂不懂,但还是明白了,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举一反三,比如大宣朝对宗教信仰的态度很开放,佛道两家和谐相处,谁也不要强谁也不示弱,但北蛮就不一样了,他们是笃信“苍天神”的,虽然不会残酷对待佛教徒和道教徒,却拒不同意建造寺庙和道观。
确实国破家亡是唇亡齿寒,但若是有一天让苍天神进入这片国土,佛道三派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这属实是生存和信仰之战了。
“所以,你们就来了?”
“惭愧,我们还看了你的皇家武馆计划,你爹表示,到时候里面的‘教务长老会’,必有我们三派的位置。”
徐心烈嘴巴张成了“O”型。
没错她的计划里确实有类似于教务委员会的说法,为了“与时俱进”改成了教务长老会,但具体怎么整,人选怎么来,她还没想到那么细,毕竟现在八字都没一撇。
可她家亲亲美男爹就这么用上了?还拉拢了少林峨眉武当!?
谁说他不会做生意的!谁说他公道的?!他现在连联合国五大流氓的玩法都自学成才了!
仪风说完,端详着她的神色,眼睛微微一眯:“心烈,你可知晓此事?”
“啊么!”徐心烈猛地闭上嘴巴,“有啊!当然有!我爹还没和您说清楚吧,这个常任长老吧,哦,就是说你们,以你们的威望,那是长老会里不管人怎么换,都必有你们三派的人的,否则哪镇得住别人?然后呀,虽然说长老会很多事宜需要投票,但是呢,你们常任长老,会有一票否决权,这意味着如果投票的结果不合意,你们可以直接否决,当然,这个权利的使用是需要很慎重的,啊,不过这就是以后的事情了。再再再然后,除了长老会,还会有常任长老会,就是说有一些重大事项,要你们先讨论出个子丑寅卯来,才能交给下面的长老会讨论,还有……哎,反正大概就是这样,我当初设计的时候,就觉得该你们来!”
她说得上了头,差点说如果哪些门派发生纷争,常任长老在调解不成的情况下有权派兵镇压了,这不就真是联合国流氓设定了么?不行不行,差不多就够了。
但就这些,已经让仪风很满意了,她笑道:“你无须如此激动,随缘便是。”
“对对对,等皇家武馆建立起来,自然是有一套运作方法要出来的。”
“徐小施主,贫尼也算见多识广,但如你这般尚在妙龄却如此机敏善谋之人,还真是生平仅见。”仪风道。
徐心烈被夸得头皮发热,挠头:“没有没有,不是不是。”
“你身上红尘猎猎,是不会与我有同门之谊了,不过若此事了结,你若有闲情,可到我们山上来坐坐。”
仪风师太可是传闻中峨眉的下一任掌门了,徐心烈受宠若惊,连连答应,前被乘云子邀请,现在又得了仪风的肯定,她感觉自己自出江湖后,就没那么受欢迎过!
“不过,”仪风忽然话锋一转,“亓小施主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徐心烈一顿,心情立刻沉了下去,仪风当然是知道的,否则怎么会催她下山,只是:“师太,您是听十三说的这事吗?”
“我们是来找证据的,你手里的,就是证据,不是吗?”
“……”徐心烈沉默了一下,道,“舒音姐如此决绝,我自然是要努力救的。但这一次去京城,路途长而艰险,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在献王的耐心耗尽前,把东西交给皇上。这一路,他们定会拿舒音姐做人质逼我,到时候……”
仪风看着她:“你定会牺牲亓小施主是吗?”
徐心烈咬了咬牙,不作声。
仪风长叹一声:“万般皆苦,唯有自渡,天意无常,顺其自然。既然你已有此决心,不如到时候容我等奋力一搏,成则皆大欢喜,败则无怨无悔,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