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再安气不打一处来,放眼四望,自己竟然显得孤立无援。但他却丝毫没有退缩,反而挺直了胸膛,朗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本来江逐客已经身死,我还念在师徒一场,想给他留点颜面,奈何你们步步紧逼,我还与你们客气什么?”
见李再安这幅样子,屠青莲倒有些绷不住了,他错愕的看过去,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摊牌,可他本就打算隔岸观火,看了一眼后便又低头垂眸,不置一词。
在场的人倒被李再安这一番话吸引了注意力,俱都凝神听起来。
“众所周知,江逐客因为加入武衙门,被小周天逐出师门,武衙门倒后他无处可去,是我们献王府收留了他。我虽然知道他是为了报恩才教我功夫,依然在心底里敬他为师,谁料,他居然恩将仇报!”李再安沉下声,“为了一己私欲,窃取了我们府里珍藏的,我祖父的遗物!”
祖父的遗物怎么了……等等,祖父!李再安的祖父,不就是元德文帝,先帝的先帝吗!
连搬出皇上都没被镇住的人,这下是真的被镇住了。祖先的遗物已经够宝贵了,若是文帝的遗物……一时间,他们面面相觑,皆有些不知所措。
皇家的东西本就不是他们这些平民能置喙的,李再安既然没有明说,他们既想象不到、不敢也不愿去问到底是什么,只是隐约觉得若是江逐客真的这么干了,那献王一怒之下牵连小周天也是情有可原……等下!
“所以说你是承认了小周天的事是你们做的了?”徐心烈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华点,似笑非笑道。
李再安也似笑非笑:“我只受命抓捕江逐客而已,其他事情我一概不知。”
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心里门儿清的人自然有自己的论断,可也没法斩钉截铁的指出来,毕竟连奚泽都没有真凭实据,其余人自然越发没发言权。
“那你就是承认江逐客是你们杀的了?”徐心烈又问。
李再安更坦然了:“他手里有我们皇家的宝物,我前几日千方百计找他去要都被你们拦了,到现在宝物也丢了,我杀他?我何苦杀他!人财两空,得不偿失。”
“那你还揪着我不放做什么,赶紧去找呀。”徐心烈一脸替他着急的样子。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李再安看着她,意味深长,“后来我也问了,最后与江逐客见面的外人,便是亓盟主的千金,亓舒音。既然江逐客身上没发现东西,那便只有两种可能,东西在杀手身上,亦或是,亓姑娘身上。”他缓缓转头,目光直接钉在一直站在亓天方身后,垂眸不语的亓舒音身上,“就是不知道,亓小姐能不能给个说法了。”
“那不是也有可能在杀手身上吗,你盯着舒音做什么。”除非你知道杀手是谁!徐心烈又在给李再安下套。
李再安当然不傻,可他却显得有恃无恐:“这也不劳你操心,诸位,”他突然抬高声音,“王府的人此时已经围住了麒山镇所有要道,事关重大,还请各位,多多海涵!”
“什么?!”众人大惊,连刚上山的佛道三家的人都露出一丝愕然的神色。
意外的是,就连屠青莲似乎都不知道,但他的惊讶却显得有些阴森,只是双眼漠然的缓缓看了一眼李再安,看不出在想什么。
李再安并未露出什么得意的神色来,反而叹息道:“本来早早让我见到江逐客,事情何以至此,如今就要委屈各位继续呆在这麒山上了,不找到宝物……谁也别想离开了。”
“岂有此理!你们自家东西不管好,还怪我们吗!?”有暴脾气的侠客已经骂起来了。
“就是!你爷爷的东西干我们屁事!皇家的玩意儿又不能拿去卖钱!”
“什么物件值当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你们要造反不成!”
这人话一出口就被同伴捂住了嘴,但却还是被李再安听到了,李再安笑了一声:“是不是造反,还不好说呢,是不是,心烈?”
他双眼紧紧的盯着徐心烈,徐心烈感到自己胸口的遗旨正在发烫,面上却露出三分疑惑,七分打量,全然是一副不知是什么但是在努力猜测的样子。
李再安的目光划过她,又往亓舒音转去。徐心烈一急,她这才发现李再安是在拿这些话来观察可能拥有遗旨的人的反应,她心知这个遗旨要是拿出来,献王反而有了造反的由头,所以此时是决计不能暴露的。
她也没法毁掉遗旨。
她不知道江逐客为什么没有一到手就毁掉这份遗旨,可是既然献王认定这东西还存在,那么就算她毁掉,也还是会被追杀到死,不如关键时候拿出来做自保的工具,所以打定主意装模作样,藏到亲手交给皇帝为止。可亓舒音似乎没想那么深,她神色僵硬,依然低着头,一动不动,俨然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