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心烈轻轻呼了口气。
此时,千里之外的皇宫,御书房内。
“什么?伤那么重?”年轻的皇帝李颛猛地自桌后站起来,他容貌端正清俊,此时急起来,带着股让人信服的真切,“伤了哪?怎么伤的?”
桌前的屠十三依旧一身灰衣黑甲,低着头:“启禀皇上,有人买凶,那刺客混在闹事的江湖人中,借与徐姑娘比武之时突然发难。”
“与心烈比武?”李颛瞪眼,“你不是说心烈武功平平吗!?怎么能让她上?!要不朕派你作甚!屠十三,你若怠工躲懒,不如朕派别的人去!也省的丢了朕的脸!”
十三全身一僵,沉声道:“皇上,徐姑娘确实武功平平,但对付一些江湖宵小还是绰绰有余,这次是臣走了眼,没有看出那刺客包藏祸心,臣愿领受一切责罚,还请皇上不要收回成命。”
“哼!屠总管,你的徒弟,你看怎么办罢!”李颛沉着脸坐下。
此时,一旁阴影处款款走出一个人来,轻笑道:“回皇上,此事究竟是不是十三的错,还犹未可知呢。”
此人一身酱红官袍,身材高大瘦削,一头乌黑的秀发紧紧的束在黑色三山冠中,显得面容白若皎月,他柳眉凤眼,纤鼻红唇,竟给人一种男女莫辨的秀丽,若不是眼角已有细纹显了点岁月的浸染,说是个佳人也不为过。
十三一愣,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师父就站在一旁,对此并不惊讶,可惊讶的是他说的话:“大人,徐姑娘的伤……”
“若不是当年她爹徐浚泉因伤退隐,先帝的事业也不至于中道崩殂,皇上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吧。”屠青莲的声音与他的面容一样娇柔,却如蛇一般听得人心中发寒,“臣给了他们机会,还当他们能珍惜则个,却不想这么快,就故态复萌了么?”
十三心里着急,可直觉却让他知道此时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看向上首的李颛。
李颛挑了挑眉,看了看屠青莲,又看了看屠十三,竟然转瞬也冷下了脸:“屠总管说得有理,拿下了鲸坞,江湖上的散兵游勇应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候,在这节骨眼上竟然受个重伤,难免给了别人喘息之机。十三,你是真没想到,还是……”
这是怀疑自己帮助徐家阳奉阴违了,十三暗自心惊,低头叩首,大声道:“臣不敢!臣以性命担保!徐家绝无此意!臣来此便是受徐姑娘所托,向皇上求些时日休养一二!”
“请病假么,你说过了。”李颛有些不自在,方才屠十三上来就说徐心烈请病假求医药费,他还为这新鲜说法笑了一下,转瞬就被十三的描述吓了一跳。
“请假?呵,请多久,是不是正正好,不能去英豪会了?”屠青莲轻笑一声,语气中却满是杀意,“小烈烈当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十三了了,他来时自然听属下讲过了英豪会的事,此时也明白徐心烈无论如何不能逃过,只能咬牙又低头:“臣明白了,还望皇上赐药,臣定会照料好徐姑娘,敦促徐家为英豪会早做准备!”
“那是自然的,你这就去太医院,将心烈的情况告诉他们,记住,定要拿最好的药,还有之后调养也不可疏忽。”李颛立刻下令,“这钱,由内库出。”
“谢皇上!”十三应了一声,趴在那却没起。
“还有何事?”李颛挑眉。
“还,请皇上赐马车一辆,”十三艰难道,“虽之前应是中了贼子的埋伏,裂了车轮,但徐姑娘很是介怀,总说宫里的东西,如何如何……”
“这丫头!”李颛笑起来,“行行行,你看着办,朕倒要看看她能从后宫那些女人嘴里刨除多少银两。”
“多谢皇上!微臣告退!”十三办完了头等大事,不着痕迹的看了屠青莲一眼,退了下去。
等外头内侍关了门,李颛往后一靠,轻笑:“屠总管唱白脸的功夫,日益精进了啊。”
屠青莲轻巧的走上前,给李颛满上一杯茶,袅袅的烟气缥缈了他的神色:“臣带大的孩子,臣最知道,心软得紧,若不时时敲打,指不定哪天到那丫头那边去了。”
“你又不是就这一个徒弟,非得派他。”李颛执起茶杯,揉捏着,却不喝。
“不是皇上让臣派个最能挣脸的么?”屠青莲竟带出点委屈的语气,“少时让十三去压制徐家那少爷,大了让人徐家二小姐压制回来,不就是一报还一报?”
想到之前招徐家那兄妹觐见时,徐家长子那唯唯诺诺的样子,连李颛都有些不忍,转而又笑:“那朕反倒要怪总管你走了眼,怎么就漏掉了他们家姑娘呢?”
“这可不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么,若不是小心烈在,皇上还不会如现在这般坚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