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这棵老槐树的树枝上还挂满了许多祈福的红丝绦和铃铛,被风轻轻一吹,满树摇曳,发出十分悦耳的响声。
看到这棵老槐树,温辞玉心尖不自觉颤了颤。
他瞳孔也猛地收缩了一下。
这棵老槐树,分明就是他跟还是顾宴时候的辜行宴生活在大荒深处一间破庙里的那棵老槐树!
而温辞玉这时再仔细看去,发现这处院落的模样,也十分像当初那间破庙。
难道……辜行宴在这七情幻境里恢复记忆了,那他想做什么?
温辞玉这会被辜行宴拉着手腕,心头不安感却油然而生,脸色都不自觉地白了一点,甚至都不敢去看一旁的辜行宴。
辜行宴本来还带着一点淡笑去看温辞玉的表情,这会却突然看到温辞玉脸色发白,眉头不觉皱了起来。
他立刻握紧了温辞玉的手,低声问:“怎么了?这里有什么问题么?”
温辞玉听到辜行宴这句话,这才有些无措地看了辜行宴一眼。
等对上辜行宴略带关切和疑惑的狭长双眸时,温辞玉怔了怔,忽然就意识到——也许辜行宴没有恢复记忆?
想着,他抿了一下唇,谨慎地轻声试探道:“殿下为何要带我来这个地方?这里……似乎有点奇怪。”
这次轮到辜行宴表情微妙了,静默了片刻,他扭头看了一眼槐树和院落,神色微妙:“不像么?”
温辞玉:?
像什么?
而接着,辜行宴表情上就多了一丝僵硬,半晌,他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当我伴读的时候,你说你小时候经常做一个梦,梦到的就是一处院落里,有这么一棵老槐树。”
温辞玉微怔,旋即,他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一段关于辜行宴说的这句话的场景。
半晌,他垂眼,胸中情绪翻涌,低声道:“我当然记得,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辜行宴迟疑了一下:“吓到你了?”
温辞玉摇摇头。
辜行宴又道:“我看你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个地方,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
“我没有不喜欢。”温辞玉连忙仰起头看向辜行宴,匆忙解释道。
看着温辞玉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紧张和急切,辜行宴怔了一秒,薄唇边浮起一抹淡笑。
温辞玉看到辜行宴这个表情,回过味来,自己倒是下意识抿了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辜行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却也不再看温辞玉,只回过眼,淡笑着轻声说:“说起来这件事也很玄妙,你那日跟我讲过那件事之后,我在梦里就经常梦到这棵树和这处院落,十分频繁。而且在梦里,我们也不是什么皇子或是丞相公子,竟然是两只小妖精。”
“每天住在那破庙里,以稀薄的供奉为生,后来你有了法力,就去帮那些前来求菩萨的人完成愿望。最后——”
说到这,辜行宴忽然就闭口不言。
温辞玉脸色微变,立刻小心翼翼地看向辜行宴。
辜行宴觉察到温辞玉的情绪变化,知道温辞玉敏感,所以他旋即就淡淡一笑道:“后来的梦倒是十分稀奇古怪,不值一提。”
他笑得如此风轻云淡,可温辞玉却知道,那个梦后面的内容绝对不是风轻云淡或是稀奇古怪能够概括的。
一条小小的水蛇精,出身大荒,没有任何背景和势力,就这么搭上了那个让整个凡间都恐惧不已的大魔,还变成了大魔的将军。
甚至后来,取而代之……
这里面发生的事情必然事极为惊心动魄的。
辜行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温辞玉心中正是酸涩难言。
忽然——
“你看。”辜行宴抬手指去。
温辞玉微有愣怔,下意识抬头,就看到那大槐树顶上的红色丝绦被吹得飘动不已,而在那高大的树冠中间隐约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木门。
这是——?!
他们的小树屋!
在一场天灾里就被破坏掉的小树屋!他还记得那次大雷落下,小树屋被毁了,老槐树也被劈得七零八落,破庙更是毁了大半。
他和小小的辜行宴抱着大哭了一场,一个少年就牵着一个小孩,模样狼狈地从那片荒漠中慢慢往外走,寻找新的出路。
虽然后来又被他们找到了另外一间土地庙容身,但那种家园被骤然破坏的阴影感到此刻也还是在温辞玉心头萦绕不去。
所以此刻温辞玉一看到这小树屋,汹涌的情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根本就不再去纠结方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心事。
几乎是立刻,他就反抓住了辜行宴的手,扭头,眸光急切且明亮地看向辜行宴道:“阿宴,你带我上去看看吧。”
辜行宴被温辞玉这么一抓,再听到温辞玉这个称呼,微怔之余,眸色不觉明亮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