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蛇的小夫郎[种田](34)
王墨不大好意思,但到底没推开人。
他不知道发生了啥,只知道身前的汉子难受着,他虽不明说,可他就是知道。
王墨抿了抿唇,伸着手臂,轻轻搭在玄鳞的腰上,不动声色地收收紧,也将人抱住了。
他埋头在他的胸膛子,瓮声瓮气地问:“咋了呢?能同我说说吗?”
玄鳞孤身一人惯了,世上万千事从来独自面对,他说不出口。
王墨瞧他不说话,揽在他腰上的手缓缓挪开,到了他唯一有知觉的右臂上。
他轻轻拍着他的手臂,无声地安抚。
好一会儿,俩人就这么安静地躺着,不言不语。
炕上暖和,身边人踏实,就在王墨闭上眼,快要睡着的时候,汉子忽然闷闷道:“我不知道吴庭川之前是什么模样的,可是人人都念着他。”
王墨用力睁了睁眼,自困倦里抽出身,他才进门儿的时候,前院儿的婆子同他说过,大爷遭了难,头撞坏了,记不得以前的事儿。
他想着,他说的该是这个。
王墨咽了口唾沫:“那不管以前、还是现下,不都是爷自己吗?”
玄鳞沉沉呼出口气:“那不是我。”
王墨听不大懂,他仰起头,茫然地瞧他:“爷,我没念过几天书,不懂你说的啥意思,可我就知道,你眼下这样,就挺好。”
玄鳞微微一愣:“挺好?”
他苦笑一声,他一个喜怒无常的瘫子,哪里好。
王墨轻轻“嗯”了声:“我觉得好,我阿姐嫁人那会儿我就想着了,往后自己能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就成。不要多大富贵,就踏踏实实地过自己的日子。”
玄鳞听着他的话儿,已经能想到那场面了,两人一炕一灶堂,满是烟火香。
说不清道不明的,他觉得眼眶子热,心口子也热,窸窸窣窣间,王墨只感觉手腕子一凉,他低头去瞧,竟是个玉环。
水润的大眼睛蓦地睁大:“这是啥?”
玄鳞低头瞧着他的眉眼,他小小的嘴,和微微长了些肉的脸颊:“吴庭泽给的,说是镇上的小哥儿都喜欢这个,我没出去过,不知道他说的真假。”
王墨长这么大,从没有过自己的首饰,就连个素钗子都没有,可眼下,腕子上竟也能套个玉镯子了。
他脸上红扑扑的,将腕子凑到眼前,他就是再不识货,也能瞧出这东西金贵:“这东西好贵吧?就给我了?”说着,他伸出另一只手,要将镯子脱下来。
“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你放心戴着。”玄鳞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细腕子,“你若喜欢,等日后,我给你买。”
握在自己腕子上的大手温温热热的,王墨抿着唇,脸上带着笑意:“这个已经很好了,谢谢爷。”
*
正月十五元宵夜,镇子上灯火通明,喧天的锣鼓声里,舞龙长队正沿街而行;街边上,有把戏人在变戏法,一张口火龙喷出好远。
这一夜,吴家的男人、孩子们、有名份的女眷都出门儿了,个个手里提一盏花灯,往闹市里走。
只有三进院儿里安安静静的。
玄鳞想着王墨这年纪,该是想去瞧热闹的,可吴家规矩多,若非有当家的男人领着,进门儿不满年的妾室,是不能出去的。
其实也不是说死的事儿,只要他同吴老夫人说上一句,带上个人也不多难。
只是自打有了王墨在边上,他确实忍不得无际的长夜了。
炕头子,王墨给汉子摆平到炕面上,玄鳞瘫得久了,身子发硬,手脚尤其冰,他自己感觉不多出来,可肚子不饶人,总是疼。
王墨便跪在他身边,撅个圆屁股,给他一寸寸的揉,揉到手掌心发了红,汉子的手脚温起来,才作罢。
玄鳞瞧着在小哥儿手底下,不断晃动的自己的大腿,轻声道:“今天过节。”
“知道呀。”王墨头都没抬,屋里忒热,他额角挂了汗。
玄鳞瞧着他傻乎乎的模样,费劲儿地伸长手,揩了下他额头的汗珠:“外头热热闹闹的,你不想去?”
“想去。”他抬起头,“不过爷不去,我就不去。”
他不是不知道,汉子到头进院儿听个戏,就已经很为难。
且不说他绑在轮车上多难受,光说他下头,根本管不住,就算他三五不时地给他把个尿,他还是管不住。
这要是尿在外头,可不得行。
王墨抬手抹了把汗,瞧着汉子,浅声道:“外头是挺热闹,可和爷待着,我也欢喜。”
没待玄鳞说话,他跪爬到了炕沿边,下地穿鞋:“灶上水该烧开了,咱洗个脚。啊对了,孙妈妈说给我留了元宵,我一块儿端过来。”
王墨穿好鞋,正要走,却忽然停住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