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蛇的小夫郎[种田](110)
之前瞧这汉子,要么离得老远,要么垂着眼不敢深瞧,如今就在身前,就算垂下头,也能顺着他月白的长衫,瞧见他修长的手指。
王墨慌的厉害,却还是听话儿地拍了拍满是泥土的手,缓缓伸了过去。
两个蛋轻轻落在了他手心,汉子收回手时,指尖划过他的掌心,一片麻痒。
王墨抬起头:“这是……”
“地蛋儿给你的。”
狗子自汉子宽阔的背后探出个头,动了动毛耳朵:“呜汪!”
玄鳞抿着唇笑,忽的道:“天色不早了,你也该吃饭了吧……”
仲秋快要入冬时,天色黑得早。
王墨抬起头,瞧了眼偏西的日头,远天薄云间一片浅淡的暮色。
他抿着唇,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他腿脚不多方便,干活儿慢,做饭就得比旁的早不少时辰:“那我就不留……”
“我能在你这吃吗?”玄鳞手指头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我才搬过来,灶台没开火,当然我也不会做饭……”
王墨一愣,慌张地摇头:“啊?不、不成吧。”
他一个哥儿,咋好留一个汉子吃饭啊,这要被人说出去,不定多难听。
玄鳞其实一早就想到了,可听他亲口说出来,心里头还是不欢喜。
他唇线拉得平直,沉沉呼出口气。
正要起身,却听“哒哒哒”一阵响,他回过头,就见狗子将自己的大海碗叼了过来,塞进了玄鳞的手里:“汪!”
狗子的意思明明白白,它想留人一块儿吃饭,就和以前在吴家一样,两人一狗子腻在一块儿,说着掏心窝子的小话儿。
见王墨一直不应声,地蛋儿凑到他跟前,不住地蹭他的手臂。
王墨到底是心软,他伸手揉了把狗子的毛脑瓜,白齿咬了下唇边,轻声道:“我做饭不像你平日里吃的那样好,清汤寡水的,招待不周……”
“我不挑食,你做什么我便吃什么。”
王墨手指头抠了抠车板子,瓮声瓮气道:“那、那成吧……”
从前家里就一人一狗,王墨胃口不大,吃啥都简单,而今来了客,不能像平日里那么糊弄。
灶堂里没地方好坐,王墨又不愿放汉子进自己屋,便想着他先回自己那儿,等饭做好了,再让狗子去叫他。
却不想这汉子没走,他瞧见灶堂角落里放了个小马扎,拉过来坐到了小哥儿边上。
王墨自己干活惯了,身边有人瞧着不习惯,又何况这人一双眼紧紧盯着他,他盘着双废腿,做啥都费劲儿,顶难看的。
王墨耳根子发烫,小心翼翼地瞧向汉子:“那个……你有啥想吃的吗?”
玄鳞手肘搭在膝上,缓声道:“想吃你做的面了。”
王墨微怔,他说的不是“想吃面了”,而是“想吃你做的面了”……
这话儿说的,好像他曾经就吃过他做的面似的。
王墨心里起了异样,他抿了抿唇,自己是打那高的柱子上摔了下来,可脑子没坏,从不记得和他认识。
他摇了摇头,想着这样的汉子,该是花间寻常客吧,惯会说些叫人想入非非的话儿。
王墨咽了口唾沫,小声道:“那你先坐着,我去园里摘些菜,小白菜成吗?”
玄鳞没应声,却自马扎上站了起来:“你好生歇着,我去。”
他叫上狗子,出了门儿。
王墨瞧着汉子宽阔的背影,手指头不自觉收紧了。
这人穿着那样金贵的衣裳和长靴,他本以为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却不想也肯下地干活儿。
不多会儿,玄鳞便回来了。
手里是一把小青菜,才从地里头摘回来,根上还沾着泥,新鲜得紧。
狗子自外头哒哒哒跑进来,到王墨腿边,将嘴里的蕃柿子轻轻落在了地上。
王墨将蕃柿子捡起来,上头几个狗子的牙印,他拍了拍泥,对狗子道:“给你单做个凉拌柿子?”
狗子动了动毛耳朵,欢喜的摇尾巴。
灶台子太高,平日里王墨都是将东西备好,伸长手放到台子上,再爬到一边木头板子垫高的座子上做饭。
可不管咋小心,手上都得沾点儿灰,他自己吃倒不在意,可是给旁的吃却是不成。
他正不知道咋办,就见那汉子走了过来,啥话儿都不说,拿起要洗的菜,放到了盆子里。
玄鳞走到屋角的水缸边,掀开木头盖子,舀了瓢水,挽起袖子开始洗菜。
水声哗啦啦的响,汉子垂着头,指尖轻轻捻过菜叶,洗得可是细致。
一屋灶堂,两人一狗,安安静静的,一股子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