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生(16)
“我真是一时糊涂啊!”审讯室里,王老板好像一个失足少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道,“警官同志,我也没想要害他,就是想和他开个玩笑而已。”
“玩笑?”孙凌严厉地说道,“你蓄意谋杀,管这叫开玩笑吗?”
王老板支支吾吾。
孙凌翻翻手边的卷宗道:“既然你承认罗刹鬼是你派去的,那么,你竞争对手的意外死亡,以及受害人徐应被哭丧鬼纠缠,你也承认是自己所为吗?”
出乎他意料的是,原本一直表现得悔不当初的王老板,此刻却矢口否认起来,大叫道:“什么?竞争对手?他们的死怎么和我有关呢?哭丧鬼又是怎么回事?你们别什么屎盆子都扣我头上!”
孙凌一愣,喝道:“你利用哭丧鬼作案,将厄运带给自己的竞争对手,此事调查局查得明明白白,你还不认罪?”
他声色俱厉,王老板却没被诈住,哭天抢地道:“他们出了意外,英年早逝,很可惜很可怜,但那关我什么事!没错,我是因为他们的死得了些好处,那就能说明我是凶手吗?你有本事拿出证据来啊!”
事实上,除去罗刹鬼一事证据确凿,调查局暂时还真找不到他其余的作案痕迹。
不说有些意外真的只是意外,就算意外是由哭丧鬼所造成的,痕迹也早就被抹去了。证明不了王老板就是哭丧鬼一事的主谋。
张成润连轴转了两天一夜,熬得眼眶泛青,胡子拉碴,模样憔悴,可一双眼睛却愈发炯炯有神。他追问道:“除此之外,你还在别的地方遇见过他吗?”
徐应毫无头绪,沮丧地摇了摇头。
“徐应是在一个月前被哭丧鬼盯上的。”
张成润和徐应回头望去,发现晏灵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
他倚靠着墙壁,好奇地看了一眼被关在审讯室里的王老板,见是个乏善可陈的中年男人,就对他失去了兴趣,接着说道:“上个月初五,徐应上班回来,我在他身上闻到了哭丧鬼的气味。”
“他是遇见了谁,又是在哪里被盯上的?”张成润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晏灵修摇摇头道,“我应树灵的嘱托来照看他,却也不会时时跟在他身边。更何况我那时已经在林州市停留了将近一年,因为不想引起驱邪师的注意,平时很少会出现在人前。要不是徐应有危险,我现下早就该打道回府了。”
“上个月初五,上个月初五……”徐应对着王老板冥思苦想许久,一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他!”
“上月初五”犹如一根引线,噼里啪啦地溯回而上,叫他回忆起了当天的情形。
那是一个来了“倒春寒”的日子,寒流去而复返,整个林州市都被冻得瑟瑟发抖,人人都不肯出门,外卖员满大街跑,而徐应的奶茶店则迎来了一波热饮订单高峰。临近中午,有份订单快要超时了,却久久没有外卖员来接,徐应就借了一辆摩托车亲自去送。
买家发的地址在近郊,徐应到了才认出是一所殡仪馆,里面恰好在办哀悼会,花圈挽联摆的满满当当,估计躺着的是个大人物。
徐应到地方交了货,赶着回店里,走得有点急了,和斜地里冲出来的一个人迎面撞到了一起。
对方跌倒后,怀里藏着的东西滚了出来,是一只挺漂亮的釉彩罐子。
罐子没碎,盖子却掀开了一条缝。
买家不敢叫人知道自己在这样一个严肃的场合喝奶茶,就让徐应送到了后门。徐应见那中年人穿得西装革履,误以为他是找错门的宾客,还好意给他指了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那天回去,霉运便初现征兆,摩托车一路上熄火三四次,到最后刹车还失灵了,所幸他开得慢,没有闹出事故来。
徐应的证词犹如一场及时雨,张成润立马吩咐下属去调取殡仪馆的监控,调查釉彩罐子的去向。
审讯室里,王老板料定他们拿他没办法,已经抖了起来:“罗刹的事我认,那位小兄弟需要多少赔偿?尽管开口!但你们调查局不能拿无中生有的事污蔑我!”
孙凌从耳麦中听到了张成润的转述,冷笑着打断他道:“污蔑?用你专门带去葬礼,收容鬼物的釉彩罐子污蔑么!”
王老板猛地僵住,脸上的血色潮水般褪去。
晏灵修懒得再看老男人负隅顽抗,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阅览室。
调查局首次招纳厉鬼加入驱邪师阵营,还是只与世隔绝了近千年的“老”鬼,与社会脱节严重。为了帮他了解调查局的各项规章制度,张成润特地安排了培训班,就在阅览室进行,顺带附赠一名同期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