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了魔头的崽后(72)
小弟子不过十二三岁,皆是对元玉谈十分崇拜,见到本人,更是挪不动步。
兴奋劲过去,又开始往元玉谈肚子上瞄。
元玉谈搭在腿侧的手微微僵硬,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垂眼加快脚步。
“元师兄,你吃胖了!”其中一名小师弟围着他,好奇道,“可是怎么只胖肚子?”
元玉谈呼吸有些困难,紧抿着唇,脸色发白。
小弟子哈哈笑两声,又天真道:“师兄,你是不是偷偷喝酒了,跟我山下的大哥一样,我大哥是个酒鬼,每日雷打不动地喝十壶,吃饭时候喝酒,睡觉时候还喝。”
另外两个小弟子一听,纷纷朝元玉谈投以担忧的眼神,开口劝:“元师兄,酒喝多了伤身。”
元玉谈缓缓吐出一口气,轻道:“我知道了。”
“玉谈!”
元玉谈闻声望过去,见元凛站在台阶上。
他腿脚不太灵活,看起来苍老不少,急急走来,拉着元玉谈的手上下查看,花白胡子激动得颤抖:“玉谈……”
元玉谈心中颇不是滋味,他已二十有五,却还是一次两次让最亲的长辈忧心。
“师父,我……”
元凛摆摆手,道:“不必多言,能安全归来便是福,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师徒二人再次见面,感慨万分,有说不完的话。末了元凛道:“玉谈,关于齐子书的事情,我已经全部知晓。”
他眼中全是后怕:“我与他相识几十年,自以为情谊深厚,如今……唉,我竟是一点都未发觉。”
元玉谈跪地仰头,道:“师父,齐师叔死在了我手中。”他的声音很轻,无端生出一分愧疚与恐慌,“对不起,师父,我愧对于凌霄山,愧对于师父养育之恩。”
“傻孩子。”元凛怜爱道,“齐子书心怀不轨,怪只怪他这些年伪装得太好。我也是糊涂,引狼入室,还与他称兄道弟。恶事行多必露,玉谈不必懊悔,他不是死在你的剑下,必定丧命于他人手下,师父哪里会怪你。”
“师父。”元玉谈鼻腔酸涌,长时间积压在心中的不安终于爆发出来。
齐子书与师父情同手足,虽是死在萧竟剑下,但他是默许的状态,他始终忐忑而难过。
如今听到元凛的话,他仿佛得到宽恕一般,多日萦绕的阴云尽数散去。
元凛看着他的肚子,重重叹气。
“你的肚子,也是齐子书的手脚。”
元玉谈脸色忽的刷白,呆愣愣地看着地面,不敢抬头,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身形瘦削,凸出的腹部显得累赘而多余,元凛十分痛心:“齐子书枉为长辈,竟做出这种害人不浅的孽事,我徒儿本人生大好前途无量,如今全叫他毁了!”
他深深怨道,脸上藏不住的心疼和忧虑。
“你腹中的胎儿……”元凛觉得口中话十分不齿,停顿片刻才问,“是谁的?”
元玉谈跪地的身子轻轻晃了晃,头垂得更低,两手紧紧撑地,在地上抓出两道深深的沟痕。
“唉……”元凛重重叹气,“玉谈不必害怕,师父不是在责问你,你被奸人所害才落得这般,往日难堪情形我不再多问,你不想说便不要说了。”
“你腹中胎儿虽说来头不当,但毕竟也是一条无辜性命,如何处置你自己决定。”元凛摇头道,“如今江湖魔徒宵小横行,有你还能镇住他们几分,他们行事也能有所收敛,特别是那个杀人无数的魔头萧竟,眼下他要是得知你的情况,怕是更加无所顾忌地兴风作浪,江湖上不知道还有多少血雨腥风。”
元玉谈喉间干涩发疼,甚至觉得呼出的气都焦灼难忍,整个人如脱力一般,伏跪在地上。
他声音发着哑,轻唤:“师父……”
“玉谈不必担心,为师会替你保守秘密,你打小面皮薄,别人一句非议你都要藏在心中许久,师父怎么忍心你被他人指指点点,如今这般为难情形自然无人知晓最好。”
元凛语重心长道:“如今要紧的,是千万不能被萧竟知道,他若是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本来楚天盟能有你与他抗衡,这下他寻遍江湖无敌手。人多口杂,这事不好隐瞒,但拖得一日有一日的太平,来日你生下孩子恢复功力,再想办法除了那魔头。”
元玉谈垂眸不语,呼吸微乱。
“门中若是有人问起,你便说这全都是萧竟的手脚,让你服了怪药体型异状,萧竟恶名远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如此不会有人怀疑。”
元玉谈脸更加苍白,额间泛着薄汗。
元凛徐徐交代许多事情,元玉谈什么也没听进去。
元玉谈回到弟子寝居时已是傍晚,心绪的大起大落让他疲惫异常,整个人难受地蜷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