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师渎神/偏执阴郁疯徒妄折他腰(40)
那她情愿在幼时便死去。
被爱人背叛丈夫抛弃,又被恶人奸·污,换作旁人早就三尺白绫吊死了吧?她为什么还活着呢……
她用了无数个不眠的夜晚去想,她心中有所牵挂,她还有刘婶。为了刘婶,她也要活下去。
就这样,半年的日子平静过去了。
某天,刘鸳去集市买菜回家,却发现家中一片狼藉,地上有很多鲜血,刘婶倒在角落里昏了过去,那个夜晚的场景重新在她眼里浮现。
地上留下打斗的痕迹,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刘婶醒来,跟刘鸳诉说。
诉说她在绣鞋时突然有一群蒙面人从院里上空跳了下来,飞檐走壁,他们像是不会说话一样,手也里没有拿任何兵器,却能隔着很远将她打到墙角。随后他们便不顾她的阻拦开始大肆毁坏,然后又在各个屋子里翻箱倒柜的寻找着什么,在之后便把她打晕了。
听了她的话,刘鸳便知道是魔族的手笔。
刘鸳突然感觉,自己的存在只能招来祸患,会给刘婶带来灾难。
她安慰惊恐未退的老妇人,扶她去休息。
从深夜到凌晨,她独自走到很远很远的山上,找了一块向阳的坡地。
站了很久。
直到看见破晓时东方亮起的第一束光线。
那温暖的富有生机的初升的太阳,让她坚定了自己的去向。
痴痴地看着初阳,脑海中这一生便如走马灯般闪过,在最后都归于平静。
好久。
她抬手,掌心又浮起那团另她又怕又恨的幽蓝色雾气,她控制它打向自己的心脏,吐出一口鲜血。
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昨夜走了很远的路,来到这片小坡,离村子非常远,不会让刘婶看见,也不会让她知道自己已经自尽。
第二天清晨,刘婶起床后没有看到平日已经在小院里做活的身影,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
心想,鸳儿总算不再紧绷着自己、能够睡安稳觉了。
自己要静悄悄的,千万不要打搅鸳儿休息。
一直到了晌午,她出去卖绣鞋回来,做好午饭,依然没有见到人。便去刘鸳的房间敲门,“鸳儿,今天卖的好,买了一只山鸡给你炖鸡汤补补,你快下来吃吧!”
没有人应,她又试探着敲了敲门,还是一片寂静。
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推开门,却发现房间里面空空荡荡,床铺收拾得干干净净,被褥整齐的叠放在床头。
简陋的木桌上放着一封信。
她是不识字的,几乎是小心翼翼的捧着这封信,颤颤巍巍的去叫邻居的小孩读给她听。
“刘婶,多谢你这些年的照顾。
你在我的心里就像亲娘一样,还记得第一次被领回刘家,那种喜悦是我无法用纸笔写出来的。
家里很穷,您却从来没有亏待过我,给我的食物和衣服总是您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当时尹哥都吃味呢。
说到尹哥,我不怪他,他只是和常人一样庸俗堕落,选择了更好的罢了。我曾经全心全意的爱他,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早已心如死灰了。
我很想陪在您的身边,但我不能抵抗自己的命运。
我希望永远陪着娘,保护着娘,但我的存在只会给您招来不幸。
请饶恕我的不辞而别,我会回到我该去的地方。
娘,不要牵挂我。只要你想我的时候,我就是风、是雨、是清晨的雾气、是黑夜中的月光,永远陪伴在您身边。
娘,鸳儿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被娘捡回刘家。
——刘鸳亲笔。”
刘婶听着小孩子一板一眼念出的这些话,这曾是鸳儿一字一句写在纸上的。
她浑浊的眼里淌出了泪水,捧着那张别离书,悲痛欲绝。
后来的两年里,老太太不停的寻找她的鸳儿,她坚信鸳儿只是躲起来了,只要自己一直找就能找到。
找到那陪伴她十几年最亲近的女儿。
她用本就不再灵活的腿走过一棵棵树、翻过一座座山,做针线活贩卖做路上的盘缠,在马路边睡过去,在石桥底下醒过来。
一直走一直走,每到一个地方便向路人比划着询问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女子,无尽的寻找无尽的寻找。
她本就佝偻的脊背更加的弯曲,头发已经花白了。
她弄丢了自己的女儿,那个文静又温柔的孩子。
她为娘的,一定要把人找回来。
在一个大雨夜里,她实在没钱了,饿得两眼发晕,一步也走不动了,蓬头垢面在滂沱大雨的路边乞讨。
那些衣着华丽撑着油纸伞的人们看到她,纷纷指着窃窃私语,“好像是个疯子,我们离远一点……”
这世间的痛苦本就不能共承,共情能力差到极致的人怎能体会到她撕心裂肺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