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师渎神/偏执阴郁疯徒妄折他腰(2)
段轻舟喜欢听话的小孩,算是回应,好师尊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算是,但只有意识进来了,躯体留在冰窖里。”
方书年忍住被摸到不适,撇了一眼就要推门而入的姑娘,小声问:“那他们能看见我们吗?”
姑娘进来了,一身浅粉色罗裙,貂裘围在脖子上,绾着双平髻,眼睛倒是很水灵。
“你去试试不就得了!”
说着,段轻舟便将方书年一把推向了那个姑娘。
“师尊!”
绕是方书年再冷静,此刻扑向那女孩,也慌乱了,心道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可他喊完却发现自己从女孩身上穿了过去。
踉跄两步,终于站稳了。
回头,看见段轻舟笑得前仰后合,“我怎么有你怎么傻的徒弟?”
笑足了,他才解释道:“浮生镜里的世界是每一任拥有者的记忆碎片拼成的,进入浮生镜的人可以看到过去发生的事,却不能干预。”
“镜中的人看不见我们,我们也碰不到他们,懂了吗?”
方书年点点头,“懂了。”
不知为何,方书年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一行字,他干巴巴的念出来,“现在是景德十一年,一月初三。”
记忆碎片是不完整的,就在他念完的一瞬间,时间一下子变到了几个月后的盛夏。
身边的景物斗转星移,这次倒是没有再眩晕了。
景物定格的一刹,一声尖锐的叫声在耳畔响起,“不要!”
带队的将领将刺刀狠狠捅进死死护着小男孩的妇人心脏处,拔出时带出来的血喷洒石子路上。
小男孩挣扎着要去捂着夫人汩汩冒血的伤口,却被一个高大的影子笼罩住了。
紧接着,小男孩的脖子便被掐断了。
一列兵四处搜罗,能砸的全砸干净了,最后一声令下离开了府上,地上陈列着横七竖八的尸体。
方书年看着面前的惨状,只觉得心惊胆战。
脑海中有一道声音缓缓诉说,女童稚嫩的声音压抑痕意滔天,“在我及笄那年的盛夏,昏官以私藏朝堂要犯抄了我的家,杀了我的父母,我被母亲藏在床榻板底侥幸存活,从此四海为家。我云骁发誓,有朝一日必要仇人血债血偿!”
随后他便看见云晓伪装成男孩子在接头四处流浪,拿着那把红缨枪,在征兵时进了军队,去往黄沙满天的漠北。
“你说她跟一群男人同吃同睡同住一起上战场,能一直不被发现也挺厉害,怎么做到的呢……”
段轻舟看了一眼唯一能和自己对话的小徒弟,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顿时感到泄气,“算了,你又怎么会知道。”
方书年抬眸,仅望了一眼便闪躲了一下,低了头。
男人好似生性就这样浪荡,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一转便是风流,薄唇总是噙着笑,仿佛写“要不要……来玩儿玩儿看?”这样的引诱字眼,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根本没有个师尊样子。
更难想象到这种人竟然能混吃等死排到了长老的位子,看着他,就不难了解玉坤山这些年来逐渐没落的原因了。
方书年心里这样想着,面色却不改分毫,眸子微垂,依旧一副任人宰割的温顺模样。
段轻舟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了准把他弄的残废了。
男人叹了口气,还是外面好啊,有漂亮的小师妹,有数不尽的美人儿。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云骁在战场上几经厮杀,累建功勋,从普通士兵升到了小队的将领。蛮夷来犯突如其来,耗了四五年,终于把敌人打退了,云骁却因为掩护战友而伤了左臂。
凯旋回京后,皇帝重赏,宴请众将,加官晋爵。
问到云骁时,她拒绝了中将军职位的封赏,跪地作揖,目光如炬,“请求陛下彻查七年前泸州刺史云振廷私藏朝廷罪犯一案,还云家一个公道!”
高堂之上,身着明黄君袍的年轻皇帝第一次见到如此清澈坚毅的目光,不由得为之一振,李元景将酒杯重重放在桌案上,“好,朕准了!”
“宣朕旨意,大理寺即刻着手彻查当年泸州刺史一案。若有欺瞒,提头来见!”
一道旨意,圆了一个女子七年的深入脊髓的恨,那无数夜中惊醒时爹娘含恨的眼神、那满地的鲜血、还有年幼弟弟凉透了的尸骨。
“谢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伴随着云骁喜极而泣的声音,好像万物都定格在那一刹。
时间一转,又是一个飘雪的冬夜。
地点还是在皇宫。
段轻舟抱着胳膊,皱着眉头,“嘶,见鬼了,真冷!”
他们感受不到镜中世界的温度,想是浮生镜外的身体被冰窖里寒气侵染透了,在镜内的神识才会冷。在镜内用不了了灵力,也无法取暖,只能憋屈的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