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师渎神/偏执阴郁疯徒妄折他腰(138)
一个老太监,竟然能让一只凶残兽性的成年猛虎怕成这样……怎么会?!
他心里颤抖起来。
如果这太监想把自己弄死,简单的只需要动动手指头。
自己怎么就中了邪一般听了对方的话来到这可怖的炼狱?
他全然忘记了这监狱制造者是他一心信任着的帝王。
在这里,十八大酷刑都是不值一提的宽仁之刑。每一个牢房里都是不同的折磨犯人的方法,简直惨无人道、惨绝人寰。
段轻舟颤着心脏眼观鼻鼻观心的跟紧在太监身后。越往里走,竟然慢慢的安静了。
经历了前面的可怖炼狱,这种安静更加可怕,带着血腥臭的阴风吹进他的袖子,后背发凉。
直到走在前面的太监忽然停下来,转身对着一间牢房。
段轻舟跟着太监的眼神看过去,这竟然是最仁慈最正常的一个牢房。
牢里跪着一个男人,身穿肮脏的囚服,披头散发看不清脸,双手被铁链从两边高处吊起来,手腕和手都青紫的发黑,脚上宽大的镣铐堆在地上延伸到黑暗中,不知死活。
“来吧!进去吧,去问他,他知道你的经历。”
太监掏出一串钥匙将牢房打开,惊醒了里面的人,紧接着便听到铁镣金属碰撞的声音。
在隐约可听见的走过来的牢房痛苦尖锐声中,这声音竟也无比清晰,令人牙齿发酸。
段轻舟迟疑着,却被太监一把推了进去。
水泥地上血水和污水混合,肮脏湿滑,他踉跄着,没站住,跪在了地上,正好与那被囚禁的男人平齐。
他看见男人脏乱如草窝般的头发被血粘在脸上,嘴唇干裂全是血痂,脏污的几乎看不出模样。
缓缓地,男人睁开眼了。
一双凌厉的黑眸,仅一个眼神,便仿佛带着万千杀意。却在看到他脸的那一刹,卸下了警惕和防备,锋利的眼神蓦地柔和下来。
那是一种熟悉的久别重逢的惊喜交加,仿佛自己是可以让他完全不设防备的人,这种放松让段轻舟看的一愣。
那声音是不知多少日没有说话的嘶哑,因为被折磨,几乎都不成调了,“段兄,你怎么来…了。”
六年了,段兄的面貌还是一点都没有变,不像自己,已经深陷牢狱被摧残至此……
他不敢想象,段兄如果也经历这样的折磨,能否撑着一口气?
段轻舟听到对方对自己的称呼,不可置信,一个被相墨囚禁在牢狱里的犯人定然无恶不作,这样的人怎么会和自己认识呢?还这样熟悉?
他长了张嘴,“我……”
不认识你。
这四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便听到男人痛苦的声音,“不是说好…不论怎样都别回来么……”
“相墨不会放过你的……”
“他心狠手辣,麒麟营的弟兄们无一幸免,痛啊,恨啊……”
嘶哑的声音带着几乎欲死的悲怆。
红了的眼眶里淌出泪来。
段轻舟瞳孔一缩,怔住了。
什么?
什么不要回来?
相墨为什么不会放过自己?他不是自己的伴侣吗,怎么会对自己不利……
麒麟营又是什么?
他脑海中一片混乱,越想越疼,几乎要疯了,他到底忘记了什么?
到底忘了什么?!
他有种隐约的感觉,自己忘记的是无比重要的事情……
段轻舟痛苦的抱着头跪在地上,头压在大腿上,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脸都痛的扭曲了,“什么…我到底忘了什么……啊!”
男人看他这样痛苦,下意识挣扎着想要扶他,失血麻木的手臂却被铁链禁锢,一点都动弹不得。
焦急的问:“怎么了,段兄,你到底怎么了?”
陷进混沌记忆漩涡的段轻舟被这一声唤醒,抬起满是血丝的眼,仿佛溺水时抓住了唯一浮萍,渴求的看着男人。
哀求道:“你知道我的身份,一定也知道我的曾经吧?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好痛苦…”
相景玉一听这话,干裂出血的嘴唇颤抖了一下,震悚的说不出话来。
其实段兄一来时,他便感觉眼神与从前不同,但他被喜悦冲昏,没多想。
现在听了这话,只觉得像是被扔进了寒潭里,浑身发冷。
“你是段轻舟,是金榜题名的状元郎,是曾经周国的太傅,是如今掌控大晁的暴君的老师,是麒麟营的参谋干事,是平阳侯封的大将军……”
“…怎么可能?我分明是……陛下的爱人啊!”段轻舟几乎崩溃,他不可置信的摇头。
“爱人?疯了!”相景玉脸上震惊不已。
几乎下一句便厉声反驳,“段轻舟!你是太子之师,是相墨的老师啊,怎么可能是爱人!”
段轻舟的脸一瞬间血色褪尽,望着男人眼中的骇然,喃喃的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陛下说的……”